不管张蕊儿如何不愿相信,事实证明,是张千山亲手将她送进这牢笼中。
当她面临自己父亲和哥哥二选一时,本能的去渴望在场的第三人,也就是沈遇给她帮助。
奈何她得到的,是沈遇寒凉的一眼。
屋子里很安静,张蕊儿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背脊绷的很紧。
沈遇没有逼迫,而是静静坐在对方对面,等待着。
整个屋子里,除了两人的呼吸声,就只有时而传来的动刑的声音。
“审讯……结束了吗?”张蕊儿哑声说着,不知何时,耳边那人的惨叫没了。
“不是,应该是晕过去了,泼一盆凉水就能醒,不醒还能用针扎。”沈遇随口一说,张蕊儿就听到重新响起的叫喊声,比刚刚还要激烈。
她身体抖动一下,苦笑着,再度沉默。
良久,她道。
“我说!”
“我都说。”
将事情经过全部告知沈遇后,张蕊儿反而轻松很多,她看着沈遇,有点愣神。
这些年她一直追在沈遇后面,一开始是因为张千山。
很早之前,她记得张千山说过,说沈家会是他的大敌,那时候,她早已得知张千山的身份,又处于情窦初开的年纪,对张千山有着朦胧的好感。
一听到沈遇很麻烦,她就自告奋勇的说帮张千山去对付沈遇。
所以她开始观察沈遇,可惜沈遇一直不近人情,冷冰冰的态度,让汴京城中那么多女子大失所望。
再后来传来五公主看上沈遇的传言,这时的张蕊儿,心智长大很多,她就在想,如果将沈遇,将沈家拉上张家的船只,那么是不是就能帮到张千山了。
从那时开始,她开始暗示自己周围的人,她对沈遇有好感。
每次沈遇出现的地方,她必定会投过去关注的目光,实则她在对比。
对比汴京城中这个人人称赞的贵公子和张千山的区别。
在她眼里,张千山温柔如暖阳,那么好,那么体贴,每次自己在父亲那里遭受的郁闷,张千山都能帮自己排解。
而沈遇呢,清清冷冷如天上月,是那高岭之花,悬于山巅,能看不能摘,这样的人,她碰不到,更不会真的去动心。
什么时候,这种想法变了呢。
对,是江云亭出现后。
她亲眼看着沈遇是如何为对方所改变的,百炼钢化作绕指柔,这人冷硬一面下的所有柔情蜜意,都给了江云亭。
当她窥见独属于江云亭的温柔一角后,才发现张千山给予她的那些暗示和温柔,是多么的……不堪一击。
喜欢张千山吗?
当然了,那是她从小到大所追随的目标。
喜欢沈遇吗?
或许吧,毕竟这人这么耀眼,当寒冰退去,裸露出来的柔软一面,谁能不动容呢。
所以她嫉恨江云亭。
她恨这个人,剥去沈遇的外壳,让他下了凡尘,成了凡夫俗子,让人觉得,她也可以做到。
沈遇和江云亭定亲了,婚事还有两个多月,而自己的大哥张千山也回来了,带着令她痴迷的温柔,回来了。
她做出了选择。
她一如既往的站在张千山的身边。
毕竟她从小到大的愿望,就是帮助张千山实现他的目标,登上九五之尊的目标。
她试探过,父亲也是这样想的,傻弟弟并不知情。
可为什么,自己明明在帮他,可他还要害自己。
就算被爱情所蒙蔽,也不代表张蕊儿真的傻,在看清张千山的所作所为后,这些年的滤镜消失,张蕊儿恍然发现,自己当初对张千山起意思,竟是对方主动引诱。
呵!
张蕊儿笑了,笑的讽刺。
泪水划过灰白的脸颊,张蕊儿看向起身准备离开的沈遇,喃喃道。
“你就真的,没有喜欢过我吗?”
一点点都没有吗?
走到门口的沈遇回头,那一身,冷冽一如他这个人。
“从未有过。”
“我此生挚爱,一生欢喜,只会是她。”
也只能是她。
丢下这些话,沈遇看着那满脸颓然痛苦的张蕊儿忽然道:“你当真觉得,你父亲不知道张千山的目的吗?”
在张蕊儿错愕的眼神中,沈遇转身离开,徒留张蕊儿意识到什么,跑过来呐喊着,却无人回应。
外面,一辆马车等候已久。
沈遇上去,就见到里面端坐的姑娘,娇俏的小脸因为寒冷的天气,鼻尖红红的,见到他上来,眼帘撩起,就对上那双澄明如水的眼。
“怕吗?”
沈遇走过去握住江云亭的手。
她的手放在手炉上,其实很暖,反倒刚从外面进来的沈遇,掌心微凉。
“不怕。”
江云亭笑笑。
“毕竟没有我的话,我怕你们抓不到他。”
她摸了摸沈遇的脸颊,这段时间忙忙碌碌,对方憔悴很多,让她有点心疼。
“等这件事情结束,我就开始筹备我们的婚礼。”
沈遇低头吻了吻江云亭的掌心,柔软的触感,让人心都融化了。
“好。”江云亭轻声应着。
马车一路驶向皇宫,守门的人是沈遇这边的人,除开自己人,谁也不知道江云亭再度进了宫。
帝王宫殿中,张丞相看着冯太医那唉声叹气的模样,表面担忧,眼里的野心在沉浮不定。
“当真没有办法了吗?”
他问着,冯太医却只能摇头。
如今蛊毒已经到心口上方,最多半个时辰,再找不到办法,帝王就要永远醒不过来了。
“三皇子呢?”皇后坐在一边,问了一句。
“回娘娘,三皇子在御书房那边审批折子。”张丞相回着,眼底风起云涌。
时间一点点过去,太医用尽办法,地下跪了一圈的人,可谁也无法阻止蛊毒的扩散。
直到某一刻,帝王忽然睁开双眼,他死死抓住皇后的胳膊,大口吐血。
“朕,朕……”
他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张丞相接话:“陛下,臣在,陛下洪福齐天,必定不会有事。
皇帝死死盯着张丞相,吐字艰难:“定,定国公……”
“陛下放心,边关动乱,但是有定国公在,水云国是闹不出什么乱子的。”
“咕噜……”
帝王嘴里发出血泡挤压的声音,他抓住皇后的手再度用力,艰难看过来。
“沈,沈遇,让沈遇……来。”
最后一个字,几不可闻,皇后刚想下令,就见到张丞相躬身道:“陛下,沈世子现在正在抓捕前朝余孽的紧要关头,不能耽误,一时半会赶不过来,有什么吩咐,您尽管说,臣在。。”
“不,不,让他来,现在……来!”
最后一个字,几乎用尽帝王所有的力气,他躺在床上,大口喘息着,嘴角流淌的鲜血,打湿了被褥。
冯太医跪在地上,把脉的手指都颤抖。
“陛下您好好休息。”
张丞相安抚着,腰身却渐渐直挺起来。
“陛下您放心,有臣在,那些乱臣贼子,定会一个不留。”这句话语气颇为古怪,话落,外头就传来嘈杂的声音。
“不好了,不好了,三皇子被人抓走了。”
那喧嚣的声音,来不及阻止就传进来,本就是强弩之末的帝王,受到这刺激,一口血吐出后,身体僵直在了床上。
“陛下,陛下!”
皇后发现不对,赶紧喊人。
一边,冯太医试探伸手,随即满脸的惶恐。
“陛下,陛下他……去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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