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汴京回来后没多久,她就发现刘嬷嬷身上有一股怪味,像是体臭。
人老了,有点气味也正常。
念在刘嬷嬷和自己的情分上,她也就只是将人从屋子里调到院子里做事。
可谁知道,还没过几日,她发现自己身上也有了那气味。
传染?
不,不是传染。
因为其余人和刘嬷嬷接触,甚至长时间待在一起的下人身上并未被传染到。
整个江家,就只有她和刘嬷嬷有问题。
起初她都以为以刘嬷嬷要害自己,要不是刘嬷嬷一番哭诉证明,对方早就不在了。
左想右想,她想不明白,只能暗地里找大夫来看。
当然,她不敢出面,所以只能让大夫给刘嬷嬷诊治。
这段时间她的确给刘嬷嬷喊过不少大夫,明面上这借口也说的过去。
安氏努力镇定自己,面对江云亭,她没摆出长辈的姿态,倒显得有点谦卑,仿佛一心为江云亭着想。
可仔细想想,就会发现,她那字里行间的不都在说着江云亭不孝吗。
自古以孝为天。
孝道二字,压在多少人的身上。
可前提是,那人是她认可的亲人长辈才行啊。
对于江州这个父亲,江云亭早就失望透顶,何谈尽孝道呢。
望着安氏那得意的表情,江云亭站在沈遇身边,眼尾上扬,勾着灼灼风华。
“姨娘这话,云亭可不认呢。”
“毕竟当时云亭离开江家时,姨娘不是说了,自此就让云亭当做没有父亲吗?”
“我呢,可是很相信姨娘您的。”
“怎么,姨娘这又是说话不算数了吗?”
“啊,我记得,当时听到这话的,除了我身边的仲夏,还有姨娘身边的春杏呢。”
“春杏,你说对吧?”
视线偏移在自从江云亭出现后就一直低着头满脸胆怯的春杏身上,江云亭神色淡淡。
她的身后,仲夏狠狠瞪了春杏一眼。
“怎了怎了?”
扶桑揪了揪仲夏的衣袖问着。
可喜乐早就停下,扶桑这声音可不小,不少人同样八卦望过来。
见自家姑娘没阻止的意思,仲夏表情更加凶狠。
“能怎么,不过就是一个背主的叛徒而已。”
江云亭再如何也是江家的姑娘,到底还有点杨家的面子在,她身边伺候的丫鬟怎么可能只有仲夏一人啊。
春杏,同样是当初杨氏安排给江云亭的人。
三人可以说,自幼一起长大。
可和一心为江云亭的仲夏不同,春杏在杨氏病重后,就有了别的心思。
被安氏一勾搭,两人就搅和在一起。
比起刚进府没几年的安氏,春杏算是府中的老人,且伺候在江云亭身边,知道很多江云亭和杨氏的事情。
被安氏买通后,她说了很多江家事,所以才让安氏那么快的和江州看对眼。
彼时,江云亭出自对母亲的信任,并未怀疑过对方安排给自己的人。
直到她母亲去世,春杏先是配合安氏克扣江云亭的用度,又在暗地里做手脚,让她不敢随意联系杨家。
身边多次出问题后,江云亭放下以往的情面,给自己屋子里的下人来了个大清洗,这才找出春杏的存在。
而露出真面目的春杏,转而就去伺候安氏,自此更是光明正大打压江云亭这边。
生气吗?
有的。
可她气的是春杏愧对自己母亲的信任。
当时走的匆忙,没来得及算旧账,今日倒是正正好,一笔两笔,一起算!
对于这些往事,仲夏说的慷慨激昂的,一下子就让人知道春杏是个什么心肠歹毒的丫鬟。
期间,安氏和江州三翻四次想要打断仲夏的话,可沈遇的眼神,让他们不敢开口。
屋子里的气氛变得异常尴尬。
姨娘和姑娘身边的丫鬟狼狈为奸算计两位主子,这放在谁家,都是不能容忍的。
可偏偏这两人过的好好的。
当然,他们清楚,这件事情最重要的就是取决于江州对安氏的态度。
显而易见的,对方捧着呵护着安氏,两人情深义重啊。
一些人的目光瞬间就变得意味深长起来。
那里面的打量和笑话,让江州几乎抬不起头来。
“混账东西!”他黑着脸,反手就给了春杏一巴掌。
那力道很大,打的春杏摔在地上,一张脸立刻就肿了,嘴角还冒着血。
头晕眼花的春杏有点茫然。
耳边是江州在继续的声音。
“哪里来的恶奴,敢如此害我女儿,来人啊,拖下去,杖杀了。”
看江州这意思,全然是将责任推卸给春杏,至于安氏在其中的问题,他是半个字都没提啊。
而春杏是江家的奴仆,生死就在江家人主子一念之间。
而作为家主的江州开了这个口,就意味着没想让春杏活下去。
有下人走过来,想要将春杏拉走。
脑袋嗡鸣的春杏,也算是听明白了自己的下场,顿时惊慌失措着。
她躲开下人的手,扑过去抱住了安氏的双腿。
“主子,救救奴婢啊主子,奴婢都是听您吩咐的啊,当初也是您主动找奴婢的。”
“求您了,您不能这样对我啊。”
春杏一张秀气的小脸哭的哭的梨花带雨的,要是其余场合,说不得还有人怜惜一二。
可得知这春杏是如何歹毒心肠,哪怕是一些和春杏熟悉的下人,这会也都在听不到对方的求救在。
“春杏,我待你不薄,当初也是你说不愿意离开江家,我才将你收在身边的,你怎敢如此冤枉我啊。”
安氏说的情真意切,两人配合着说辞,好似夫妻情深的体现。
眨眼的功夫,安氏眼睛就红了起来,一滴泪落下,又被安氏给擦拭。
安氏那一双含情眼眼尾晕着红,轻飘飘一眼,都让人心头发软想要去相信她的话。
能将江州拿捏的安氏,自然有自己在手段在。
“老爷,幸好您信我啊,要不然,要不然我都没脸活下去了,还不如随夫人去了。”
捂着脸,安氏的断断续续的抽泣着。
“我自是信你,当初你尽心尽力伺候夫人的恩情,我都记得呢。”
“云亭定是被人误导了,才误会了你。”
江州一遍安慰安氏,一边呵斥出声。
“还愣着干什么,动手啊!”
话虽如此,那一张脸黑如锅底,余光不安的看着沈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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