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熲马上出来,双手持笏拱手道:“陛下,废立之事,乃国之根本,奈何如此仓促?臣恐如此轻易言废立,朝野俱惊,会动摇国本啊。”
不等杨坚说话,朝中不少大臣,纷纷站了出来,都赞同高熲的意见。
杨坚有些恼火,怒道:“似诸位臣工所言,废掉太子就是动摇国本,那么,太子德行俱亏,将这样的人扶上大位,贻害万年,就不是动摇国本了么?”
高熲一看杨坚有些情绪,赶紧道:“陛下,太子年纪尚轻,行为偶有不当,是再正常不过的。玉不琢,不成器,太子本质是好的,只要假以时日,还是可以慢慢栽培,成为值得信任的储君的。”
杨坚一摆手道:“假以时日,假以时日,朕已经苦心栽培了二十年了,非但一点没有长劲,反而是越发倒退,之前,朕以为,他确实是年幼无知,曾屡次给他机会。可是,他缺少机会么?要知道,朕每次给他机会,都是带着君父的殷切希望,可他……却一次次让朕失望。若是朕不给机会,那就是朕的不是,可是,给了这么多机会,却依旧是我行我素,你说,朕还要给他多少机会,才能让他成长起来?”
高熲一下子语塞,的确,杨坚好几次点醒杨勇,这是事实。
没给机会的话,杨坚确实是不近人情,可给了几次机会,还要机会,这真的有点难为杨坚了。
“可是,陛下,废立之事,毕竟是国之大事,若太子有大恶,废立之事不是不可言,但您所说的事情,都是跟废立不沾边的小事啊。”高熲想了半天,还是据实说了一嘴。
杨坚一看,这可不行,高熲身边的人可不少,他自己面对,挨个说服,太劳心费力了。
想到这里,杨坚看了一眼他最崇信的杨素。
杨素早就在心里揣摩词汇,一看杨坚暗示,马上出列道:“陛下,以臣观之,废立之事,并不在行,而在心。适才高仆射所言,太子并无大过,这是事实,如果仅仅因为行为无过就听之任之,谬矣。”
说到这里,杨素转面杨坚:“陛下,储君者,国之楷模也,就算比不得圣上德行为天下表率,怎么也得受世人称颂吧?可太子淫靡,骄奢,这是有目共睹的。更兼豢养战马,其心不轨,莫非,等到太子集齐战力,攻击君父,才能定为谋反么?古圣先贤曾言,一叶而知秋,倘等到兵戎相见,则大隋危矣!”
杨坚点点头:“杨爱卿所言有理,凡事,不可等事发方动,到时,悔之晚矣。而要要在将发未发之时,果断下手,堵绝隐患。太子豢养战马,朕曾差人问他,究竟意欲何为,谁知这孽畜竟然无君无父,大肆抱怨,朕恐再放过他这一回,不过旬日,这孽畜就将率带甲,兵戎见其君父了。”
高熲不敢顶撞杨坚,却是敢愤怒转目杨素:“越国公,你这分明就是欲加之罪啊,太子豢养战马,不过百匹,而你,却是有千匹,按照你的说法,你岂非谋反之心更盛?”
杨素非常坦然:“高仆射,素豢养千匹战马,那是圣上恩典的,只要圣上一句话,莫说是这千匹战马了,就是素之身家,俱为圣上所有,何言素有反心?”
高熲毫不示弱,跟杨素两个,唇枪舌剑就干了起来。
双方各有支持者,在朝堂之上,你争我论,搞得好不热闹。
杨坚没想到在废立之事上,会有这么大的分歧,更不会想到,朝臣因此而产生这么激烈的交锋。
忽然,杨坚的目光,扫到了秦蒙的身上。
秦蒙现在可是顶着靠山王的王爵,在朝堂上的位置非常靠前,现在,朝堂上靠前位置的大臣,基本上都加入到了辩论队伍当中,唯独秦蒙,在那里微微闭目,就好像是在修行一般,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入定了呢。
趁着诸臣辩论的间隙,杨坚直接点了名。
“秦爱卿,你可是继承了老皇叔的靠山王爵,太子一事,于公是国事,于私,是家事,无论公私,你都逃不开干系,奈何一语不发?”
秦蒙内心里,是一百个不愿意掺和进来,但杨坚点到他了,也由不得他不说话。
想了半天,秦蒙才磨磨蹭蹭走出臣班,双手持笏拱手道:“陛下,臣以为,越国公和高仆射所言都有道理。”
这么模棱两可的话,别说杨坚了,就是在场大臣们,都是不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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