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刚正色道:“那是自然,刚自付,所作所为,上无愧天,下无愧地,中无愧君上父母。”
秦蒙瞥了李刚一眼,没有说话,自顾自斟酒喝下。
李刚感觉不是滋味,重重一顿酒杯道:“秦蒙,你这是什么意思?可是不屑刚之所言?”
秦蒙要摇头:“非也非也,正是觉得你说的话大义凛然,才有所感而已。”
“何感?”
“你们这样的道德君子,一般来说,凡事以礼法道德规范去约人束己,熟不知,束己尚可,约人,未必能行。李刚,问你个犯忌讳的问题,你说,天子摄国,是推崇道德于世,还是以强力手段实现自己的目标。”
李刚听得狠狠一皱眉头,这确实是哥犯忌讳的问题。
沉吟半晌,李刚道:“天子摄国,固然要办实事,但是,实民之腹后,必以德化天下。此圣人之言,秦蒙你可别跟我说你不通文墨,我发现你总是能曲解圣人之言,你再别跟我来这套,行不行?”
秦蒙哑然笑道:“李刚,我发现,你这嘴,可是越来越刁毒了。而且,还会两头堵了。其实,咱没那个必要,以言辞占得上风,是没有任何意义的。我承认,你说得对,实民之腹后,要德化天下,可是,德化天下所需要的是什么,你给我说说呗。”
“这个……”李刚带着龇牙咧嘴的表情看着秦蒙,真不知道,他的问题怎么总是如此刁钻,让人简直没法回答。
沉吟半晌,李刚才说道:“德化天下之前,必要整肃吏治,有一个朗正清明的朝廷,才会有太平治世。”
秦蒙拍手道:“说的好,说的好。李刚,下一个问题,整肃吏治,诚为长治久安之略策,然整肃吏治,谁来完成?”
李刚有点要抓狂了,秦蒙层层递进,问的问题又是显而易见的,有点拿他当小孩儿一般了。
“自然是需要英明君主,以身作则,整肃朝堂。”
“嗯,很好。接下来的问题,就是整肃吏治,要以什么为标准?”
李刚终于忍不住了,点指着秦蒙道:“秦蒙,你是寻我开心是不是?什么标准?自然是以大隋法度为标准,古圣先贤之言为准绳,英明君主以此为标准,吏治何愁不治?”
“哦?这么简单?李刚,我在武威的时候,为了筹建飞骁军的前身健骑营,所需银两,难以想象。朝廷拨付的,不足十之三四,剩下的缺口,我一方面挪用各种公款,截留各处营私,还敲诈勒索武威当地豪强富户。那你说,这样的行为,是不是属于要严惩的整肃事件?”
李刚一下子呆住了,秦蒙干的事情,他一清二楚,但真的把这件事情摆桌面上研究,怎么看,秦蒙在武威的行为,都是该从严从重打击的。
可是……
“这个,秦蒙,你当初也是情非得已,组建健骑营,毕竟是为了江山社稷安危,是可以酌情处理的。”
秦蒙笑道:“李刚,你是因为我是你的熟人同僚才这么说的,还是真的因为事出有因才这么说的?”
“当然是事出有因才这么说的啊。”
秦蒙笑容一收,正色道:“那么,我的事情可以酌情处理,别的事情,为什么就不可以酌情处理呢?”
李刚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绕了半天,他等于是毫无知觉被秦蒙牵着走,最后又回到了起点上。
“你是说,圣上对越国公,也是酌情处理?”
秦蒙面色表情凝重点了点头:“为上者,必以全局为虑。李刚,你觉得,圣上放过越国公,甚至给与嘉奖,就是因为有人讲情么?”
李刚若有所思,但还不太明白:“愿闻教诲。”
秦蒙道:“君子务本,本立而道生。对于圣上而言,完全控制朝局,就是对天下苍生最大的恩泽。而掌控朝堂,必以有用之人办事,且不能一家独大,此天子之本也。天子,天选之子也。雷霆雨露,俱是天恩,岂有雷霆伤及性命,就可毁谤乎?”
李刚听得一惊,赶紧摆手:“秦蒙,我可没有毁谤天子啊。”
“你刚才不还说我堕落了么?敢问李冼马,秦蒙堕落何处?还望明言。”秦蒙打趣道。
“你身为太子太傅,对东宫之事,懈怠了可不是一天两天了吧?东宫监国,对越国公草菅人命一事彻查,这是分内之事吧?左庶子五人来,让你驳斥得土头灰脸,我来,你又是这般,这就是你的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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