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林老爷子对秦蒙的做派,还是颇有微词的,不管什么时候,老爷子一向是认为,身居要位,就应该全身心投入,恪尽职守。
秦蒙也不好跟老爷子解释,自己这么做实际上是为了避祸。
以杨林的个性,绝对是你身正还怕什么?
这也算是秦蒙和杨林之间的思维上的差异吧。
好在,有宇文静居中调和,杨林可以训斥秦蒙,却怎么也不好意思训斥儿媳妇,秦蒙又没干什么让老爷子无法容忍的事情,也就渐渐管得少了。
午后酉时,秦蒙是一定待在家里的,这个时间段往后,就是闭门谢客,除了特别重要的,秦蒙有所交代的,一般门人都会挡住来访者,说自家主人闭门谢客了。
这一日,戌时左右,秦蒙正带着宇文静陈雅宣跟杨林聊天,门人忽然进来,告诉秦蒙有事,但却没有说出来。
秦蒙知道,这是不方便说,便起身跟门人去了外间。
“大人,有书信至此。”门人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给了秦蒙。
秦蒙感觉问题有些严重,他曾交代过,只有内府监的人,也就是李元辉来信,才可以往里递,其余一概不予理睬。
想想,李元辉轻易不会跟他联络,到如今,好几年并未通消息,他能送消息,肯定是大事情。
秦蒙赶紧打开了信件,一看,眉头一下子拧成了川字。
李元辉传来的消息,是内府监专人对修建行宫别苑进行了调查,越国公杨素为了追赶修建进度,采取高压手段,强迫民夫不分昼夜干活。
之前,还只是偶有民夫死亡个例,随着杨素的要求越来越高,民夫出现了大批量的死亡现象。
杨素也真够狠的,死去的民夫,直接让人扔到谷底,充当填充掩埋山谷的物料。
目前,内府监已经掌握的具体证据,是参与修建皇宫别苑的民夫,死亡在一万以上,照杨素这般折腾下去,估计还要死更多的人。
最重要的是,内府监这一次对杨素展开的调查,是背后有授意的调查,来自于东宫,说白了,就是东宫想要借这个机会,把杨素整趴下。
秦蒙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被重锤狠狠击打了一下一样,骤然一紧。
表面上看,东宫通过内府监对杨素展开调查,这是职责范围内的事情,无可厚非。
可是,别忘了,东宫因为杨勇监国权力日隆,利用手里的权力铲除异己的事情,也会做得越来越过分。
这样,不可避免的,就要进行你死我活的殊死争斗。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卧榻之旁,岂容他人安睡?
杨素在杨坚面前那么得宠,你又不是我这面的,不整死你,谁知道哪一天会不会被你整死?
秦蒙知道,杨勇和杨广之间的争斗,已经日趋白热化,但真正像今天这样,图穷匕见,准备要你命的事情,还是第一次发生。
真的动刀了,那就没有回头路了。
李元辉也正是知道这里面的厉害,才会把这个绝密的消息,传递给了秦蒙。
事实上,秦蒙太需要这样的消息了,别看他现在位高权重,可跟杨勇和杨广这两位打架的大神来说,就相当于遭殃的小鬼,懵懵懂懂被卷进去,搞不好就会倒大霉。
秦蒙一摆手,示意门人把灯笼靠近,就着灯笼里的火,他把信件给烧了。
“新文礼。”秦蒙朗声喝道。
“未知大人有何吩咐?”新文礼随叫随到,拱手应答。
“备马披挂起来,今夜巡城。”
秦蒙是京畿卫戍点检副使,可是有权力随时调动京畿卫戍各部,更有权力随时监督各部有无违规之处。
新文礼有些诧异,秦蒙这都多长时间没有夜出公干了,今天不知道是因为什么,怎么忽然间就要披挂出去了?
诧异归诧异,新文礼还是赶紧命令手下亲兵,给秦蒙取出铠甲,拉出战马。
秦蒙也不知道有多长时间没有披挂盔甲了,那盔甲虽然有亲兵时时养护,但秦蒙自身是胖了不少,加之没怎么像从前还每日锻炼身体,盔甲上身,还真的有点别扭的感觉。
好在战马是宝马,就算秦蒙骑术有些生疏,但战马能够随时注意主人的身体移动,帮助主人更安稳在它的背上。
“城南京畿守卫大营。”秦蒙点齐了二十多亲兵,淡淡向新文礼命令道。
新文礼听到秦蒙命令,嗷的一声喝令,几亲兵快速拨马前引,引领一行人直奔南城守备大营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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