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虚似乎对这个问题早有准备,放下茶杯,单手立掌于胸,淡然道:“贫道于明性殿修行,至今已有六十春秋了。”
秦蒙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好家伙,看上去就二十来岁,可修行的岁月却是一个甲子,你特么蒙谁呢?
想到这里,秦蒙又下意识看了牛弘一眼。
牛弘可是鸿儒巨匠啊,而且,当过朝廷各个重要衙门的老大,总不会被玉虚这么离谱的说辞给糊弄住了吧?
让秦蒙略有些失望的是,牛弘居然很谦恭地听着玉虚的瞎扯,就好像他说的都是真的一样。
秦蒙意识到,问题可能严重了。
玉虚既然敢上门来找牛弘,那肯定是做足了功夫的。
秦蒙所读的历史典籍中,可是有不少骗子,精心把自己包装以后,然后丧心病狂地进行行骗。
骗子这一行当,最起码的心理素质,就是要胆子大。不是有句话么,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
没胆子,还出来骗什么?
别说牛弘这样的了,历史上,骗皇帝的都大有人在。
就算是雄才大略的秦始皇,汉武帝,哪一个没被方士术士骗过?
玉虚敢说自己修行六十年,对这个时间段所发生过的事情,肯定是做了精心准备。
牛弘这样的人,学识渊博没错,道德修养很高不假,而且,不好才不好色,一般来说,是很难骗到他的。
但牛弘算不上真正的无欲则刚,有一样东西,对他而言,是致命的。
那就是记载了他所不知道的先贤典籍。
骗子如果能抓到牛弘的这个弱点,并能够取得他的信任,那牛弘上当受骗的几率,就是相当高了。
秦蒙想清了这些,知道自己问玉虚的履历什么的,基本上没用。从牛弘的态度上,秦蒙已经知道,玉虚过了牛弘这一关。
那么,在玉虚的履历上纠缠,就是徒劳无功之举。
“玉虚道长,本官实在是眼拙,竟然不识得真人于面前,实在是惭愧啊。”秦蒙故作谦卑,忽而话题一转道:“不过,本官虽是行伍出身,却也认得几个字,对古圣先贤教诲之道,仰之弥坚啊。听闻前辈这里有归藏残本,纵是见识浅陋,也厚颜过来瞻仰,幸得前辈不弃,才得以窥探古卷真颜,实乃三生有幸。真人,未知这残卷,怎生流落到明性殿那里了?”
玉虚淡淡一笑,秦蒙说得漂亮,但谁听不出来,秦蒙这是变相追问归藏的来历?
“秦大人,贫道于明性殿修行,每日就是打扫打扫山门,吃吃饭,睡睡觉,然后默默研习道门秘法,本也无事。那日,贫道仿佛冥冥中指引一般,去打扫一间盛放杂物的屋子,于犄角旮旯处,看到一竹简,所幸贫道还认得上面的字,细看之下,发现竟然是很古旧的东西。上面的金文读起来,有点类似于易,但与易又有所不同。贫道好奇心顿起,就在杂物屋子仔细寻找,翻遍了屋子,才找了很多竹简。经过贫道擦拭整理,将竹简文字遍读,才发现,这有可能就是易之前身归藏。呵呵,只可惜,贫道才疏学浅,不敢妄下断言。”
说到这里,玉虚竟然是长吁短叹,就好似感慨不已的样子。
“贫道有心将这些残简归拢起来封存,但想到这些都是古圣先贤的呕心沥血之作,好不容易被发现了,却又要束之高阁,实在不忍心。但将其公诸于世,可茫茫尘世,又有几人能识得真言呢?贫道思付良久,向往来香客询问,世间可有学问通玄者,世人皆言非牛弘不可。于是,贫道就带着残简,来找牛大人。”
秦蒙看着玉虚,发出了会心的笑意。
骗子的说辞,或者说是故事,总是能说得天衣无缝,毫无破绽。
玉虚回以微笑,但他总觉得,秦蒙的笑里,有那么点捉摸不透的感觉。
这种感觉很差劲,尤其是秦蒙一双眼睛,就像是要穿透他眼睛,一直到他灵魂深处一样。
就在玉虚要说话的时候,秦蒙忽然一转头,对牛弘笑道:“前辈,晚辈不识金文大篆,有不解之处,可否请前辈指点一下?”
牛弘有点意外,玉虚就在眼前,照理说,秦蒙有什么问题,直接问玉虚就行了,这也是对玉虚的尊重,可秦蒙怎么会直接绕过了玉虚,向自己请教呢?
意外归意外,牛弘还是非常友善笑道:“秦大人,要说指点,老朽可不敢当,但若是问事情,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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