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令大人知道了你的事情,毕竟煤炭忽然就能脱硫使用这事儿,是怎么都瞒不住的。”
夏侯长娟凤目中带着一丝快意的笑容,看着赵峥道:“这次,可是县令大人招揽赵公子,而不是我。”
“这个……”赵峥真是忍不住笑了起来,县令招揽,那肯定是师爷上门了,怎么可能让你代表县令来呢?
这小妮子,还挺会扯张虎皮做大旗啊!
若不是自己长了个脑子,真要被你这长了两个奶子的家伙给忽悠了。
“夏侯小姐,你可曾想过一个问题。”
“哦?什么问题?”夏侯长娟含笑道,认定赵峥这次是没可能拒绝的。
“你说,当我挣了钱之后,我能过什么样的生活?”
夏侯长娟看着赵峥那张笑容满面的面孔,愣住片刻后,方才道:“那自然是购置宅邸,买入田产,悠闲度日,娶妻生子,开枝散叶。”
赵峥笑了笑,拿起一串羊肉串,张口撸了一块到嘴里:“那你看,我现在在干嘛?”
“你……”夏侯长娟本想说,你在吃羊肉串的,可是表情忽而一愣,凤目中也浮现一抹错愕之色。
人家现在过的日子,不就是自己所说的有钱之后的日子吗?
那如果赵峥答应了自己,岂不是说他历经辛苦之后,终于过上了没有吃苦之前过的日子?
一时间,夏侯长娟的表情也变得有些郁结了。
“夏侯小姐,赵某本无太多的大志向,只想清闲度日,开采煤矿的事情,我本来就不精通,贸然允诺下来,到最后必定会做错事儿,反而受罚,若是严重点的话,甚至还会下狱掉脑袋。”
赵峥感慨道:“所以,赵某对自己有着很清晰的认知,只做自己力量所及,能力范围之内的事情。”
“也罢,既然赵公子都说得如此清楚,那想来县令大人那边,也不会强人所难的。”
夏侯长娟摇摇头,笑了笑,自己拿起一串羊肉串来,吃了几口后,她斯文地擦掉嘴角的油,接着道:“那另外一件事情,赵兄万不能推辞了。”
“不知是……”赵峥略显迟疑。
夏侯长娟不免被他如此谨慎的样子逗笑:“自然是诗会,县令大人那边情况有变,忽然下令把时间提前了。”
“哦?这个么……”赵峥心说,这县令大人,真是想我所想啊!
“先前答应小姐的事情,小姐大可放心。”
“若只是随意填词写诗的话,那倒无妨。”夏侯长娟忽而一叹道:“可眼下事情有变,我夏侯家必须夺得文魁。”
“嗯?”赵峥目露惊讶之色,这……这真是太好了!
原本,他心中还在想着,自己在诗会上一不小心夺得魁首后,可能会有些过于表现的迹象。
这居然又是想自己所想,急自己所急?
“赵公子,你若是觉得太过于棘手,想要退出,我也不怪你。”
夏侯长娟把赵峥惊讶的表情看在眼中,误会成了赵峥听着自己说,必须夺得文魁,心中萌生退意了。
但是,她心里又觉得,赵峥先前随口几句诗作,便已经是上乘,退出的话,心里又觉得舍不得。
“那想来,夏侯小姐一定找到了更合适的人选吧?”赵峥微微一笑道。
“实不相瞒,夏侯家这会,完全就没机会去找那些成名许久的文士。”夏侯长娟闻言苦笑一声:“县令忽然把诗会提前之后,我们家就得到了镇西将军府的命令,需要不惜一切代价,夺得文魁。”
“其原因是,我们用赵兄的铸造法冶炼好了新一批战刀,送到了镇西将军府之后,镇西将军觉得非常不错,就把铠甲制作的订单,也放了出来。”
“然而,却也有唯一一个要求,那就是必须在诗会上夺得文魁。”
“这要求,挺奇怪的……”赵峥哑然失笑道。
夏侯长娟微微摇头:“仔细想来,其实并不奇怪,镇西将军府的铠甲供应,原先是临江城钱家在做的。”
“本来,镇西将军贸然砍掉钱家制作铠甲的名额,本身是没什么问题的,可钱家在镇西将军麾下有一位身份颇高的武将。”
“所以,这事儿做起来,总应该合情合理,镇西将军那边才会向着我们家提了这样一个要求,从而好名正言顺地消减钱家的铠甲订单。”
赵峥忽然懂了,为什么自己都已经明确拒绝过她,不和她一起挖煤后,这小妮子又来拉着自己一起搞煤炭。
如果自己先前听着她说县令也入伙了,然后头脑发热,点头加入了,那这会儿就只能无条件地为夏侯家卖苦力了。
这女人……好奸诈,我好喜欢!
因为,我自诩会比你更奸诈!
“而且,镇西将军府里边,权力斗争非常激烈,钱家那位将军,似乎也是触及到了一些不该他触碰的东西,镇西将军这才生出打压的心思来……”
夏侯长娟接着说道。
赵峥点头道:“换言之,诗会忽然提前,其实就是钱家那位将军动的手?”
“不,这是朝廷中某些官员动的手。”夏侯长娟表情严肃道:“钱家这位将军,是得到了朝廷中某些人的支持,所以才敢触碰原本不是他能触碰的东西,这才引发了镇西将军的不满。”
“事情的前因后果,我差不多都清楚了。”赵峥微微点头,这其实就是镇西将军想要打压手底下一个不听话的将军罢了。
而这个将军的依仗,就是朝廷里边某些人给他撑腰。
夏侯长娟点头道:“如果赵公子还有什么疑惑的话,尽可发问,只要是能告诉你的,长娟知无不言。”
赵峥道:“如果,我是说如果,我帮着你在诗会上夺得文魁的话,钱家会不会因此记恨我,派人刺杀我?”
“这个赵公子只管放心!”夏侯长娟动容道:“你一旦夺得文魁,县令就要上报朝廷,到时候你甚至可以获得朝廷赐予的秀才身份,那时候,谁都不敢动你分毫!”
“哦?”赵峥兴趣更强烈了:“夺得文魁,还能获得朝廷赏赐秀才出身?”
“不错!”夏侯长娟看着赵峥如此感兴趣的样子,忍不住笑着摇头道:“可是,赵公子,我不得提醒你,文魁是你做出来的诗词,能得到在场所有文人的认可,才能获得文魁的头衔……”
“这个嘛……”赵峥伸手抚摸着下巴,认真思索道:“我只有一个疑问,如果我写的诗词,确实力压全场了,对方会不会就是不承认我写得没他的好?”
“这个赵公子也大可放心,能被请来参加诗会的读书人,都是爱惜名声的君子,万万不可能出现这种情况。”
夏侯长娟认真道:“而且,所有的诗词作品,在诗会结束之后,都要上呈朝廷,下传民间的。”
“因此,要是谁的诗词作得好,别人却故意说不好,那此人必定会遗臭万年。”
“因此,只要你真的写得好,就算是和我们敌对一方的势力请来的文人,都会交口称赞的。”
她笑着强调了一下:“毕竟,对于读书人而言,这就是看我们这些有钱人恶狗争食、狼狈不堪的时候,他们则完全抱着以文会友的态度来参加诗会。”
赵峥完全懂了,读书人的事情,当然说法不一样;只不过,夏侯长娟这个比喻……嗯,人家自己说的恶狗争食,又不是我说的。
“那……”赵峥一个眼神看了过去,夏侯长娟立刻笑了。
这厮,还真是不见兔子不撒鹰!
“按照规矩来说,赵公子只要能夺得文魁,我夏侯家五千两纹银奉上,因为诗会时间被提前的缘故,所以我个人外加临江城内的铺子,地点就在东城的市场内,是临街的好地段。”
说话之间,夏侯长娟便从衣袖中取出来了一份房契,打开后,轻轻一推到了赵峥面前。
赵峥眼睛一扫这商铺的地点,整个人都不淡定了!
这他娘的!
这就在苏氏布行的商铺对面啊!
好家伙,这绝对是故意的!
眼看着赵峥伸手就要去拿那张房契,夏侯长娟却忽然伸出光洁嫩玉似的手掌,压住了房契。
她一脸笑容含着深意:“赵公子,丑话我得说在前头,这是许诺你的好处,可是如果你没有办法帮助我夏侯家争到文魁,又该如何呢?”
“额?”赵峥一愣,随后笑了起来:“你说得对,这个世界上的一切,都是对等的,不可能只想着占便宜,而不想着付出责任……”
他看着夏侯长娟那双含有深意的眸子,“不过想来,夏侯小姐应该已经想好了条件吧?”
“让赵公子见笑了。”夏侯长娟开门见山道:“若是赵公子你失手,未曾夺下文魁,我需要你来我手底下,为我效命十年。”
“十年?”赵峥一愣,这娘们是真的够狠啊!
人生能有几个十年?
男人的青春不值钱是吧,开口就是十年?
“这个不行,最多五年!”赵峥咬牙道。
夏侯长娟稍作沉思,点头道:“成交,但在此之前,需要立个字据!”
“好!”赵峥刚点完了头,夏侯长娟就从衣袖中摸出来了一份已经事先准备好了的字据。
这字据上的要求,写的就是五年……
赵峥一脸无语地看了看夏侯长娟。
夏侯长娟却得意地大笑起来:“赵公子,你先看看,如果是没有问题的话,那就请签字吧!”
赵峥点头道:“还有一事,我家中酿出来的酒……”
“我先前已经许诺为你推广这酒水。”夏侯长娟端着小酒盅,轻轻品酌一口,凤目微微眯了起来:“你这酒水的品质极好,一旦推出,则必定力压整个临江城所有的酒水行业。”
“不过,你也别高兴得太早,你的酒如此好,别的那些酿酒为主业的家族,必定会联手对你施压,这你可要做好准备。”
“夏侯小姐放心就行,只要你能帮着赵某把酒推广出去,那不管他们有多大的压力,在下都接着。”
“好胆略!”夏侯长娟赞许地挑眉一笑,“那就送往府衙加盖印章吧,赵公子意下如何?”
“可以!”
赵峥点点头,正要转头吩咐庆月去书房取来红泥印,自己要按手指印的时候,夏侯长娟却又从衣袖中摸出来了一个檀木盒子,打开后正是上品的红泥印。
这是……完全一副吃定了自己的样子啊!
夏侯小姐,等到我夺得文魁的时候,您可不要哭得哄不乖哦!
“此外,诗会在后天清晨,于望江楼开始。”夏侯长娟袅袅起身,看着赵峥,目中满是吃定你的自信笑容。
“此外,为了防止意外发生,我父亲另外动用自己的人脉关系,从别的地方请来了几位颇有名声的读书人,想来赵公子不会介意吧?”
赵峥淡淡一笑:“反正不是我出钱,我当然不介意了。”
“赵公子够爽快!”夏侯长娟道:“诗会突然提前,我还有不少的事情要去做,等结束后,我等再来一场如此的烧烤宴如何?”
“固所愿尔!”赵峥起身相送,同时对着庆月吩咐道:“给夏侯小姐准备一壶酒,作为礼物。”
“是,主人!”庆月立刻转身去准备。
赵府外,夏侯长娟看着小小的一壶酒,暗道赵峥果真是个小气的,自己不就没有把父亲找别的文人提前告诉他而已,就这么记仇。
夏侯长娟登上马车,回眸看来。
“赵公子,后天清晨,望江楼,我恭候你的大作!”
赵峥面含微笑,点头道:“一定!”
看着马车远去,赵峥这才扭头看着庆月,笑出声来:“干嘛那么小气,弄那么一小壶酒?”
庆月缩着脖子,一副等着挨训的模样,可是却发现主人已经往门内走去,全然一副不放在心上的样子。
她便快速追了上去,小心翼翼地说道:“主人,这个女人没有存好心思,想骗主人给他为奴为婢整整五年啊!”
“哈哈哈……”赵峥颇不在意地笑了起来:“庆月,不知你可曾听过这样一句话?”
“什么话?”庆月睁了睁眼睛,就差没有伸手掏耳朵,聆听赵峥的教诲了。
“虎有伤人之心,人亦有伏虎之念,我和这位大小姐,不过是彼此彼此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