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一舞动京城
寒风起，吹广袖。
江初月一手抱着琵琶，一手挥舞着洁白的衣袖在高台之上翩然起舞。
乐声悠扬，可手中的琵琶声却急促，似有千军万马过境。
力量凝于足尖之上，随着那乐声的节奏便开始旋转起来。
反弹琵琶，白袖飞舞，长发漆黑如瀑连带着发髻上那泛着月光的步摇也跟着一起凌乱飞舞。
烛火昏暗，倒衬得那张小脸精致无比，一双眸子中似有银河星光点点。
珠缨旋转星宿摇，花蔓振作龙蛇动。只听那乐声到澎湃激昂之时，忽然江初月驻足停止旋转，那广袖飞出，一下子勾在高台围栏之上。
手一用力，竟然借力凭空而起。
台下宾客起初皆是不屑，全都抱以看笑话的心态。
可随着那琵琶声起，众人都被高台上的江初月所吸引，她的舞姿美轮美奂，看的人如痴如醉。
如今忽然凌空飞起，一手抱着琵琶恍若九天仙女，看的人惊呼出声。
和江婉宁优雅柔美的舞蹈不同，江初月的舞是来自视觉和精神上的直接冲击，震撼心灵。
如今台下所有人的目光都紧盯在高台上，几乎忘记了在台上跳舞的是刚刚那个他们谁都看不上的江初月。
原来舞姿到了境界，和舞者的美丑当真毫无关系，又或者如今的江初月哪里又有半分丑的样子？
“太子殿下，这舞当真美极了。”
萧白禹的旁边惊呼声连连，他起初也是不屑，可到现在竟然自己也在目不转睛的观看。
虽然他看不上江初月这样的丑女，可是连萧白禹都承认，他看过上百种舞蹈却无一种在此之上。
萧谨元也是几乎看呆了过去，心中的盘算全部抛诸脑后。
沈安平高兴的喜不自胜，原本她为江初月捏了一把汗，如今看来是没有这个必要了。
叶漓也江心蕊等人也是气的说不出一句话来，想要掉头就走，可谁也不愿意错过那高台上如此震撼的舞蹈。
高台下的江婉宁狰狞着一双眼睛，看着那白色的身影，嘴中只是喃喃说着。“不可能…这不可能…”
只有萧景行，宛如欣赏一幅美妙的画卷一般看着高台之上的江初月。
他就知道，小姑娘的用心筹谋，必然不会让人失望。
只是连他也没想到她会舞的这般好。
她头上闪耀着月光色的步摇装点着她乌黑的长发，人人都不知道那是何物，却只有萧景行知道。
此物唤做‘月光石’，黑夜中会发出如月光一般的颜色。
那日他借商号老板之手送了过去，一盒子的珠宝首饰，她却唯独留下了这个。
想到这里，萧景行的脸上却浮现一抹心满意足的笑容。
这会子台下宾客议论纷纷。“这到底是什么舞？”
众人摇头，他们皆是勋贵豪门，什么样的舞蹈没有见过，可如今江初月所舞的确是无一人知晓。
台上，江初月的身影宛如鸿雁翩飞，她身轻如飞燕一般，身子悬在空中，裙摆在空中飞舞，那银色的丝线闪烁着波光粼粼的光泽。
这舞不是来自北周，自然是不会有人见过。
如今的九州，几国割据，北边的胡人作乱，还没有真正的实现民族融合。
所以更准确的说这舞来自塞外，是胡舞。
当年她陪着萧谨元带兵北上，大军攻破楼兰之时曾见过这样的舞蹈，当时的萧谨元只是感叹。
此舞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
江初月并不擅长舞蹈，可是为了博君一笑，她日夜苦练学习，可还未来得及在他面前展示，就已经被他毒死在大婚之夜了。
萧谨元，你欠我的永远也还不了。
你这一生，注定只能用来赎罪。
她若不拿出这支舞也一样可以赢，只是既然要打败敌人，那么自然要杀的对方溃不成军才好。
江初月的手再猛地一用力，她的身子在空中竟然也开始旋转起来，是为飞天之姿。
她的这支舞不仅仅是胡舞，更是和北周的舞蹈相融合，看起来是飘逸绝尘，可实际上难度极大，每一个动作都需要极大的力气。
这支舞江初月叫她‘天外飞仙’。
忽然，那长袖从围栏上松开，广袖洁白随风乱舞，江初月旋转摇曳，身姿轻盈的从空中缓缓往台面上落下。
可手中琵琶声却依旧未停，轻拢慢捻抹复挑，琵琶声从急促开始变得悠扬婉转。舞蹈已经是前无古人，更何况还一边舞蹈一边手拨琵琶，更是后无来者。
一舞动京城，甚至是一舞撼北周大抵就是如此。
高台下的江婉宁一张绝美的脸惨白如纸。
她会舞，这其中的高低上下只是一眼就能看出，更何况江初月赢她还呈碾压之势。
任凭她使出浑身解数也不可能跳出这样惊为天人的舞蹈来。
明明江初月不会舞，明明她那样丑陋，明明她用心筹谋今日突然发难，可为何她就好像用了十几年来用心准备一般。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为何会落得如此地步？
明明从前一切顺利，为何江初月从林州回来一切就不一样了？
她已经失去了江家嫡女的身份，若是这一场还输给江初月她就真的完了，难道她江婉宁真的永无翻身之日？
不！
江婉宁双目血一般的通红，她根本不能接受这样的现实。
可技不如人已成定局，她到底要怎么做才能翻盘？
这时蓝姬忽然从一旁走上前来，她是庶女出身，平生最看不上的就是那些嫡女，自以为高高在上。
眼看江初月要赢，蓝姬自然也是心中不快。
比起十五岁还有些不谙世事的江婉宁，蓝姬是从小在艺馆摸爬滚打出来的，什么样卑劣的手段和行为她没见过？
“二小姐，你可知道这献艺表演的高台是临时用木板搭建而成，下面只用了绳索来固定，这高台近五米，若是从上面摔下来……”“只怕不死也要残废了。”
原本几乎陷入崩溃的江婉宁忽然睁大眼睛。
是啊，如果江初月死了或者残废了，所有的问题就全都解决了。
就算她不一样如何，就算她赢了她又如何？
谁还会记得一个死人呢？
恐怕要不了多久人人就只会知道江家的女儿是她江婉宁罢了。
看着江婉宁如此表情，蓝姬缓缓的从袖口中弹出一把匕首来，交到她的手上。
江婉宁接过匕首，再抬起头看向那高台之时，双眸中全都是杀气。
姐姐啊姐姐，我本无意要了你的性命。
是你不给我活的机会，那么就只能让你去死了。
你这一舞当真是极美，死在这个时候怕也是最好的归宿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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