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如果都不是巧合
江初月仿佛窒息一般，根本说不出一句话来。
可是周围的其它人却是在看见这幅字之后便开始议论纷纷。
原因就是，大家根本看不出齐王写的到底是什么。
但，江初月看懂了。
她想，若这世上存在实力的碾压，大抵就是如此吧。
就如同兵法中常说的，一击即中，一招毙命。
他从不给对手任何反击的机会。“这齐王殿下到底写的是什么啊？”
“不知道，我也看不懂。”
议论声此起彼伏，眼前这张纸上所写的内容，看起来是字但好像又不是字，奇怪的很。
比试台上萧谨元已经控制不住自己嘴角的笑意，这一场看来是他赢了。
他本只打算力压太子来崭露头角，可没想到齐王萧景行也突然参与了比试，不过正好，之后京城中人人都会说他萧谨元的才学连齐王都胜过了。
齐王，原来也不过如此。
陈夫子看见这字却是眼前一亮，他眉头紧锁，甚至有些不敢相信。
“初月，你能看出齐王写的到底是什么吗？”
沈安平看了半天还是不知道所以然，今日让写的是陆机的《文赋》，无论齐王的字写的再好，可是偏题了，就绝对是输定了。
“看来齐王十有八九是要输了。”
“齐王赢定了。”
可谁知江初月却十分笃定的说道，她的眸光澄亮，从刚刚开始眼睛就没有从那幅字上移开过。
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才能写出这样惊世骇俗的字来呢？
齐王，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人呢？
“这是何解？”
沈安平这下就更懵了。
“因为齐王所写是‘一字行书’。”
江初月缓缓开口，即便到现在她的心绪也无法平静。
“什么是‘一字行书’?”沈安平又问道。
“所谓‘一字行书’就是每个字只用一笔来完成，笔落笔起，中间并无停顿。”江初月再次开口。
这种书法其实并不算难，据她所知，萧谨元也是会的。
但是……
“不对啊，就算是如你所说，可是也断然不可能完全看不懂才是。”沈安平又问道。
江初月点点头，忽然转头看向她。
“因为齐王是反过来写的。”
反过来！
沈安平顿时深吸一口气，忽然好像明白了什么。
等二人再看向那比试台的时候，陈夫子也已经控制不住自己激动的心情，他研习书法三十载，还从未见过有人如此来写字。
“快！把齐王殿下的字翻过来！”陈夫子连忙说道。
两个下人不知所以然，只是按照他所吩咐的那样将手中字给翻了过来。
日光落下，穿透薄如蝉翼的纸张，那雪白的纸上，一个个黑色的字体跃然纸上。
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
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
大抵只有这样的语句才能用来形容齐王殿下的字吧。
寻常人写的这般好已经是极其难的一件事，可是齐王殿下偏偏还要倒过来写。
人人都以为他提前离场是因为并无胜算，殊不知却是因为胜券在握。
对他来说，没有任何比试的意义。可再想起齐王写字时候淡定从容悠然自得的样子，这幅字他到底用了多少的实力就更是一个未知数了。
萧谨元的脸色异常难看，他不知道有多努力才尽量的让自己保持克制不发作出来。
他精通书法，自然明白什么叫做技不如人。
可是他心中仍有不甘。
明明今天应该赢得是他……
为什么齐王殿下会突然才参加什么测试……
难道他萧谨元就永无出头之日吗？
心情最好的莫过于萧白禹了，他是输了没错，可是他萧谨元，还不是一样？
一个贱婢的儿子，这就是他的下场！
现在萧白禹几乎忍不住怀疑皇叔突然参加比试，是不是要来帮他的，回头定要好好感谢感谢才是。“哼。”
萧白禹最后看了萧谨元一眼，冷笑着说道。
“输了就是输了，皇叔的字惊世骇俗，天下无双，本太子自愧不如。”
说完，他便转身离开了。
如今众人的关注点都在萧景行的字上，哪里还有人注意的到萧谨元的存在。
他咬着牙，没说一句话，也是灰溜溜的离开了这里。
陈夫子则依旧沉浸在萧景行的字上，旁边的陪审连忙提醒道，“夫子，这字自然是第一无疑了，只是这评级？”
陈夫子这才回过神来，长叹一口气。
“老夫的水平远不如齐王殿下，又如何能给齐王殿下评级？”
诸位陪审也是点点头。如今这自测倒已经结束，众人便准备将萧景行的字给仔细的收起来。
谁知就在这时，那书院的下人忽然在那幅字的最下面看到了什么东西。
“夫子，齐王殿下在这下面还写了一行小字呢。”
现在人都散了，江初月和沈安平还站在最前面，也准备离开。
忽然听到比试台上如此说，顿时两人便驻足在这里。
“让我看看？”
陈夫子觉得惊奇，连忙拿起那幅字重新看了起来，果然在最下面有一行小字，若不是不仔细留意，怕是根本就注意不到。
“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
这首诗再熟悉不过了，是张若虚的《春江花月夜》。只不过……
“齐王好端端的写这么两句做什么？莫不是有什么深意？”这会子，连陈夫子都是一脸懵。
不远处的江初月听到这两句，心里却是猛地一咯噔。
为何偏偏会是这两句？
沈安平反应倒是快，她转头笑着说道，“初月，怎么这两句诗倒像是你的名字一般？”
江畔何人初见月。
江初月。
此时江初月的眼睛就像打磨光滑的黑曜石，幽深不见底。
她以为关于齐王的一切不过就只是巧合，那如果一切全都不是巧合呢？
街头偶遇不是巧合，入学测试不是巧合，书院帮她不是巧合，送林栩北上不是巧合，百花宴不是巧合，现在写下这两句诗亦不是巧合……
所以，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齐王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抱歉安平郡主，我有点事先离开一下。”
说完，江初月撒腿就跑。
她觉得有些话有些事，或许可以当面问一下这位齐王殿下。
到底是因为什么，在这一世他总是这样出现在她的生命当中，有意或者无意的改变着一切？
是意外还是故意为之？
事实上，萧景行离开之后，江初月也不知道他到底去了哪里，总之这嵩阳书院虽然大，可是能够歇息的僻静地方却不多，如果没有离开这里，总会找到的。
找了一圈没见到人影，她忽然想到上次萧景行帮她时候所在的竹林尽头，便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去了那边。院中有好大的一棵树，枝繁叶茂郁郁葱葱。
树下，那玄色的身影站在那里，离得老远，江初月便看到了。
是齐王没错。
他竟然真的在这里！
江初月不自觉的放慢了脚步，心中不停地盘算着等下到底要如何开口。
她的步子一步一步的靠近，他们之间的距离一点点的缩短。
没想到有一日，她会主动的去靠近他。
忽然，江初月却停下了脚步，她漆黑的瞳孔蓦然一缩。
只因为在那玄色背影的对面，还有一桃粉色的身影驻足在此。
她的脸上依旧是女儿家的绯红色，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很明显是在攀谈着。是薛玉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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