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的环境、窒息的感觉,祝贞一寸寸地在棺材壁上摸索,熟悉的触感伴随着记忆渐渐涌入。
她重新回忆起等待的窒息、撞击棺材时强烈的求生意志、夜色下朦胧的影子……
祝贞捂着头,这人好像就是拿镰刀砍她的人,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具体的模样,真是太奇怪了!
远处忽然传来一串铃声,伴随着一段吟唱由远及近地响起:“……死死生生,渺渺冥冥……”
祝贞一把推开棺材盖,动作利落地起身,与走到近前的道士正巧四目相对。
“啊!”道士吓了一跳,手中的桃木剑直接朝着祝贞的脑袋劈下!
“咔嚓!”桃木剑剑身出现一道裂纹,道士大骇:“好厉害的僵尸!”
祝贞:“……”
她揉了揉脑袋,目光疑惑地盯着道士:“你是哪里来的假道士?连人和僵尸都分不清?”
道士穿着破道袍、长着大胡子,大概四十岁左右的模样,背上还背着一把铜钱剑,闻言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眼祝贞后,这才收起桃木剑,斥责道:“你这好好的人为何躺棺材里?”
祝贞没回答,反问:“你又来这里做什么?”她手里捏着一把土,准备随时撒出。
道士叹息一声:“我听闻梁家村上下百余口一夜之间死亡,怀疑有妖孽作祟,特来收妖。”
祝贞扫了眼周围的坟包:“你说这里葬的都是梁家村村民?”
“这周围只有这一处乱葬岗。”
两人合力打开最近的一座坟,棺材盖掀起的那刻,一股腐烂的气息传来。
薄薄的棺材底,躺着一名八岁左右的面目全非的孩童。
祝贞一眼就注意到他脖子上挂着的长命锁,下方明显缺了一个小铃铛。她拿出在梁家村发现的那枚小铃铛比对,恰好能挂上。
天空忽然黑了下来,荒凉的坟冢传来孩童的嬉笑声:“来玩啊~嘻嘻嘻~”
声音越来越大,离两人越来越近。
道士的眼神瞬间变得凌厉,手中拿出一张黄符纸,在桃木剑上一抹,一道紫色雷电瞬间击中两人前方的一处空地!
烟尘散去,一名被劈得焦黑的小男孩坐在地上号哭,血肉模糊的脸上是充满憎恨的眼,他指着祝贞大骂:“你这该死的画皮妖!你害了我们全村人的性命不说,又为何过来掘我们的坟!”
祝贞仔细一看,这小男孩竟然与薄棺材里的小男孩一模一样!她难以置信地揉了揉眼,难不成这世上真的有鬼?
……
马县令府,
老板看着祝贞终于涨了5个点的恐惧值叹气:“难道你真的天不怕地不怕么?”
银质的硬币在他指缝间移动,闪烁着森冷的寒光,大拇指轻弹,硬币被高高弹起后精准地落入他的掌心。
老板站起身,在这世上,无论多强大的生命都有弱点,系统都不例外,何况一个小小的玩家?
他迅速合拢自己的掌心,平地一阵风起,他的身影瞬间消失在原地。
……
乱葬岗,祝贞与道士刚要离开,便被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挡住去路。
祝贞一眼就认出这是在县令府衙外看见的身影,糟了!她的帷帽在牛车上!她迅速侧身,挡住自己的脸。
老板尽职尽责地演戏,他怒气冲冲地质问:“来者何人?随意挖坟可是要杖责二十起!”
道士连忙解释,“看您穿着……可是县城的马县令?我是道门弟子燕赤霞,听闻此地妖物作祟,因此特来除妖。”
老板面色稍霁,“久仰大名。”他叹息一声:“梁家村村民一夜之间全部死亡,城中已经谣言四起,本县正为此忧心,不知道长可有发现?”
燕赤霞面色凝重:“贫道怀疑那妖物正藏匿在县城中!若不快点找到,恐她随时作乱!”
老板一拱手,“事不宜迟,我县衙上下愿全力配合。”他又指了指一旁背过身的祝贞,问道:“这位是您的弟子?”
燕赤霞犹豫一瞬,点了点头。
三人坐着祝贞租来的牛车一道往回赶。路上,老板不自觉地挑起眉头,打量着祝贞的背影:“您这位弟子的身影,与我认识的一位故人分外相似。”
祝贞后背一紧,将帷帽又向下压了压。
老板接着说道:“说起来,我与她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未料世事无常啊……”
牛车行在路上‘咕噜噜’作响,与另一种声音分外相似。
线轮的声音与牛车的车轮声重叠,祝贞的脑海中瞬间浮现出少男少女幼时一同放纸鸢的画面。
朝朝夕夕,岁岁年年相对。
身量高了一寸又一寸,衣衫换了一茬又一茬,两人一同在桃花树下约定,相亲相爱、永不分离……
祝贞捂着头,明明空气清新,此刻她却忽然喘不上气来。
关键词已触发相应的记忆,老板收回视线,继续与燕赤霞攀谈起来:“当日我与祝氏女成婚,花轿行至刚才那处,忽然天空黑沉,狂风呼啸。”
“据当时的轿夫所说,祝氏女忽然冲出花轿,他们追着过去发现祝氏女正抱着一头狼在吸血!”
“迎亲的队伍全都吓跑了,只有一人来府中禀报,我赶过去查看,发现祝氏女倒在一棵树下已经气息全无,她的身边确实躺着一具已经被吸成干的狼尸,那狼尸头上的鬃毛都被啃秃了……”
他看着捂着肚子干呕的祝贞,终于停止详细恶心的描述,宽大的衣袖一甩,恰好掩盖他此刻脸上得意的笑意。
天边晚霞红透,三人终于来到马县令府,祝贞和燕赤霞被安排在西跨院的空房内。
紧张了一路的祝贞终于放松下来,她这边刚用帕子擦了脸,脖颈便被一把匕首架住!
祝贞身躯一僵,威胁道:“这里是马县令府,周围都是护卫,我只需喊一声你这小贼便性命不保!”
见身后之人似乎不为所动,祝贞声音变柔:“世道艰难,谁不想做好人呢?我想你也有自己的苦衷,我这人最是心软,不如你说出难处?”
“恰好我也能在县令面前说上两句话,兴许一两句话就能解决的事,你也不用铤而走险,做违背自己良心的事。”
“是么?”身后传来低低的笑声,笑声贴近在她耳侧,“让我听听,你能说上哪两句话?”
祝贞垂眸,黄铜盆里的水面倒映出马县令那张风度翩翩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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