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安垂眸看着抵在自己胸口的枪尖,心虚不已。
战澜的眸光里染上愤怒,她每每想起死去的十里城百姓就悲痛不已,“我相信庞将军曾经无数次走过十里城的街巷,就算它不富裕,但是那里依然生活着上万南晋的百姓!”
“他们有的四世同堂,全家人都因为孩子的出生而高兴,他们一起看到西戎骑兵摔死婴孩时,该有多绝望。”
“有的夫妻做一个小买卖,不舍得吃不舍得穿,回到家中给孩子带回去一串糖葫芦,他们的孩子甚至在前一刻还高兴地吃着糖葫芦,下一刻就被西戎骑兵的弯刀砍死!”
“还有的人努力了一辈子终于不用住在四处透风的屋子了,攒了好几年的铜钱终于可以送孩子去读书了......”
“那些积攒了多年的希望,都因为你的纵容全部消失了,因为他们全死了,死了!”
战澜说着话,战辉的眼泪无声的落下,因为战澜说的这些就是他亲眼在十里城看到的。
战北仓背过身去,强忍着泪水。
庞安的身体开始颤抖了,从十里城屠城的事情发生后,他都没有去看一眼,就是因为他怕看到熟悉的人。
十里城不大,大多数人都认识他。
战澜冷冷说道:“庞安,你想想十里城地下的上万名冤魂,你的良心过得去吗?他们生前还十分敬重你,一句一个庞将军,可是你配吗?梦醒时分,你不会被噩梦惊醒吗?啊!”
庞安被战澜的话说得羞愧难安,他想到了那些百姓的笑脸。
城门口的卖油炸糕的王老头儿,牙都没了,总是笑呵呵地说道:“庞将军,今日来巡城啊,来尝尝我家的油炸糕,刚出锅的!”
城中酒铺子的掌柜笑着端上了一壶酒,“庞将军,这是我特意给你留的,自家酿的!”
城中坐在墙边晒太阳的老婆婆每次看到他都会说,“庞将军,你的衣服怎么又破了,拿来给我吧,老身帮你补补。”
而这些人,这些鲜活的生命,全都没了。
他们都惨死了......
庞安的脊背抽搐,突然跪在了地上哭了起来。
他的手垂着地面溅起尘土,“主将,你说得对,是我不配,我不配做一个将军!”
他一巴掌又一巴掌扇在自己的脸上。
战澜看着庞安将脸颊扇肿了,她没有一丝的同情。
她看向两名士兵,“二十军棍一棍不少,打完之后,将庞安押回风峪关之后关起来!”
“是,主将!”
庞安一声不吭地挨了军棍。
战家军以五千兵力端了西戎营地的事情传回了军营之中。
将士们激动万分。
“骁勇大将军带领战家军以五千兵力不仅端了西戎的大营,还将西戎的战马和军粮抢了回来!”
“还叫骁勇大将军呢?现在是咱们的主将了!”
“是是是,看我这脑子!”
“那些只是开胃菜,你没看到昨晚西戎营地那边浓烟滚滚,天都给烧红了,咱们战将军以五千人的兵力,直接灭了西戎的三万骑兵!”
说起这些围坐在一团的将士们就更激动了。
“太解恨了,那些残暴的西戎骑兵将咱们十里城的百姓屠戮干净,咱们就应该以牙还牙!”
战澜安顿好营地中的事情之后,带着打了胜仗的五千战家军骑着马进入风峪关。
将士们夹道欢迎,他们的脸上神情激动,等到战澜通过三道城门进入军营,所有将士向她行军礼。
战澜身后的士兵将吾赫尔的头颅高高举起。
士兵们群情激昂,他们举起手中的战枪后整齐落下,空气中回荡着他们整齐的声音,“主将!主将!主将!”
战澜抬手,看向众将士,“西戎残暴,屠戮我南晋上万百姓,诸位将士可愿同本将军一起踏破西戎,让他们血债血偿!”
“我等愿意!”
将士们的声音回荡在风峪关,战澜看着他们刚毅而坚定的脸,继续说道:“此次出征,或许会战死,但是我战澜立下军令状,绝对不会放下任何一个将士!”
“我等誓死追随主将!”
战家军的声音整齐而有力,每个人都心潮澎湃。
战澜手心握拳抵在胸口,向所有的将士行军礼,将士们热血沸腾,他们的主将是怎样的人,他们都听说过。
曾经的骁勇军将士无论是如何战死的,他们的亲人都会得到最好的照顾,下半生无忧。
战澜也从不会放弃每一个受伤或者战死的士兵,一旦战事结束,她都会将将士的尸体运回,一一刻上名字,立下墓碑。
战北仓看到如此振奋的战家军,他的心里也无比的激动。
他做的最正确的决定就是将战家军的军权给了战澜。
战澜回到了主营帐之中,立刻开始安排进攻西戎的作战计划。
战澜用手指向地图分析道:“西戎大大小小的部落总共有二十三个,骑兵七万,以眼下战家军将近二十万的兵力来说,打败西戎没有问题,但是,作战的战线太长,我们并不占优势,而且我们的粮草恐怕不能及时补充。”
“这也是我们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忍让西戎的原因!”战北仓摇了摇头。
战澜点头,“是,所以我这次只带五万人。”
“什么?”战北仓被战澜的决定吓了一跳,他还是冷静的说道:“若是粮草不够,我们可以从部落里获得,不过,五万人深入敌人腹地,我还是觉得有些冒险了!”
“爹,你放心,我不会冒进,附近的几个部落离风峪关都在五十里范围内,我们的后援军可以先占领,占领这些部落后,这些地方,就成为了我们的第一战线,我们再一点点靠近西戎。”
战北仓点头,眼下也只能一步步吞并西戎。
战澜从腰间取下一块玉佩,看向鲁右军,“鲁将军,你驻守风峪关,尤其要做好军粮的补给,这个是我的玉珏,若是朝廷的军粮无法及时供给,你带着这块玉佩去临边城的沈家商行。”
“是,主将!”鲁右军接过了战澜手中的玉珏。
这块玉珏是沈山送给她的,她只是以备后患,但是她也不希望这次能用上这块玉珏。
正在几人说着话,忽地,营帐外传来了一阵嘈杂声。
守在营帐外的士兵拔高声音说道:“主将正在议事,你们不能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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