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农的大雪,下了一天一夜。
贾诩从杨府匆匆忙忙走出来,原本打算直奔吕布府。
后来转念一想,先调查才有发言权,便风雪兼程,与胡车儿一同骑马跑去函谷关前线阵地查看。
今日中军是张辽当值。
贾诩来到中军大帐的时候,张辽正在吩咐部下四处寻找材货,以让野外驻地的士兵晚上燃烧篝火取暖,抵抗寒冬。
“文远,情况如何?”
张辽一看是贾诩,活活的雪人,急忙抱拳客气道:“哎,军师,情况不是很理想。自从我们与函谷关默默停战后,朝廷给予的粮草是越来越少。这有赶上了这种鬼天气,野外士兵已出现了冻伤情况。”
“文远辛苦了。函谷关可否有动向?”
“还不是老样子。就这天气,估计都缩在关口里御寒。可比我们野外的舒服多了。”
张辽说完,发现贾诩、胡车儿二人脸色冻得发青,眉毛上都是冰渣渣,不好意思道:“军师快请入账。”
然后又吩咐亲兵,“来人,给军师打点热水,上点热酒热菜来暖身子。”
贾诩也不客气,赶了一天的雪路。
路上打滑,差点从马上摔下,幸亏胡车儿身强体壮,眼疾手快抓住了他,没摔下去,否则又要被马摔晕闹笑话。
他跟着张辽走进军帐,军帐内燃烧了篝火,温度一下子上升了许多,他先抖光了身上的残雪,胡车儿帮他脱了御雪的蓑衣。
贾诩便一屁股跪坐在榻席上,搓了搓冰冻的双手,脱去靴子,靴子里面全是雪水。
胡车儿急忙拿过靴子,自己也收拾一番,蹲在旁边篝火旁烤干。
贾诩看酒水上来了,朝他喊道:
“车儿,过来喝点酒暖暖身子,衣物放在旁边就好。”
胡车儿也不废话,挪来几步,结果酒爵就痛饮几杯。
张辽在旁边看的真切,朝他们主仆二人笑道:“军师,你对手下可真是贴心。”
这不是废话,老子的小命都得靠胡车儿保护着。
贾诩哈着热气,笑道:“不怕君子,警惕小人,暗箭难防,唯有车儿。”
胡车儿被贾诩一夸,咧嘴一笑,干劲十足,直直的站在他后面。
二人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的吃酒闲聊。
没多久,一个雪人般的校尉冲了进来,禀报道:“张将军,魏续那边出事了。”
魏续,吕布帐下八中郎将之一,因其妹魏夫人是吕布的得宠妾室,非常得吕布信任。
也不知道这个魏夫人长的有多美,属于哪种类型,居然可以和貂蝉平分秋色得到吕布喜爱。
张辽发现贾诩走神,轻咳一声,“军师?”
贾诩刚才走神了,转移话题问,“文远,我刚才在想魏续这厮,是不是又酒后鞭打士兵了。”
张辽站了起来,一边穿外衣,一边说道:
“军师预料不差,十之八九如此。这鸟人好酒,仗着得温侯信任,处处扣扣部下军饷中饱私囊,军心动荡。”
自古以来,哪里都有关系户横着走啊。
贾诩也只好收拾了行装,跟着张辽骑马走了半个时辰,来到了魏续的大营。
魏续的军营位于函谷关西北方向,靠近黄河。
站在山坡上,远眺黄河,真是映衬了那句“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大河上下,顿失滔滔”的景象。
二人走进大营的时候,发现外面雪地上捆绑了数十个士兵。
士兵们裸露身体,变成了雪人,冻得瑟瑟发抖,缩成一团。
透过军帐的门缝,远远就看到满脸胡须的魏续搂抱着两个美婢,斜躺在主将位,面朝外面喝酒吆喝。
“给老子抽,抽死呀的,居然敢搞事。”
军帐正中央一个军官手持藤条正在朝一个百夫长模样的人鞭笞。
那人被打了还口吐芬芳,“魏续,你狗日的,高顺将军不会饶了你的。”
魏续呸了一口,“别说高顺那憨货,就算张辽那厮,过来又能耐我何。除了温侯,这军中,老子最大。哈哈。”
魏续说完,还摸了一把怀中美人的下巴,吧唧了一口。
张辽静静的走到军账大门,他一出现。
众人看到他,脸露希望和喜色,全部停止手上动作,停止呻吟,默默的看向他。
这狗东西,私自带女人进军营,本身就是触犯军规。
张辽走进大帐,脸色一沉,看那百夫长面善,先开了口,“魏续,此人犯了何错,你这是为何鞭笞他?”
魏续早就看到了张辽贾诩二人,但依然身子都懒得动,还醉醺醺的看向张辽,一脸不屑,
“此人自以为是高顺那厮的亲信,居然怂恿手下士兵闹事。本将正在执行军纪。”
咋又扯到高顺了?
贾诩竖起了耳朵。
胡车儿听说是他义兄的亲信,也脸色不善的看向魏续。
张辽忍着怒气,冷冷问:“所谓何事?”
魏续闭上了双目,一副老子懒得理你的模样。
魏续旁边一个留着山羊胡子、谋士模样的中年人禀报道:“禀报张将军,这个百夫长叫高强,归属陷阵营。最只是下了些许小雪,他便怂恿士兵过来抢夺粮草衣服被褥,被魏校尉抓了个现行。”
张辽,此前已被封为裨将军。
双手被捆,一身血迹的高强,于首付款的嚷道:“张将军,你别听这鸟人胡说八道,明明是魏续那厮扣扣军饷物资,我们陷阵营士兵至今都没有足够的冬衣,已多日未吃干饭。。。”
魏续此时睁开眼睛,吩咐道:“掌嘴,让他胡说八道。”
那执行的军官看了一眼张辽,这里张辽官最大,犹豫了一下。
军官的迟疑动作彻底激怒了魏续。
魏续突然窜了起来,抬起一脚揣在军官后背,直接把军官踹翻在地。
魏续嘴上还骂骂咧咧道:“妈了个巴子,你到底听谁的。来人,拉出去,打五十军棍。”
“等一下。”
魏续阴深深的看向制止的人,“张辽,这是本部的事务,温侯可是把陷阵营划拨给我管理了,你想夺权插手不成?”
张辽径直走近他,突然抓住魏续的衣领。
魏续试图反抗,却被张辽膝盖顶了一下肚子,痛得差点把刚才喝的酒吐了出来。
“魏续,温侯也说了,他不在,前线由我节制。我是将,你是校,看得我也不行礼,你不懂规矩吗?”
现场的人看到魏续挨揍,个个内心窃喜。
还是张辽将军厉害,次次拿捏这厮。
魏续看他又要顶肚子,吓得急忙挣脱张辽,快速闪到一旁,狐假虎威道:
“张辽,你别忘了,你就是温侯的一条狗。而我,确是温侯的老乡和内亲。你一个外人别太嚣张。”
张辽站在正中央,俯视魏续,“嚣张的是。”
“军中招妓,恶意酗酒殴打士兵,扣扣军饷物资,导致部下差点兵变。”
“这一样样,都可以让本将在温侯面前参你一本。”
魏续还不死心,醉醺醺的狡辩道:“放屁,你有何凭据。”
张辽轻蔑的看向他,指了指外面衣衫褴褛的士兵们,“这么?你还要我叫上陷阵营全营官兵作证不成。”
那真要陷阵营的人去作证,让吕布下不了台,想包庇都不行了,肯定要挨军棍。
好汉不吃眼前亏。
魏续心虚,气的指了指张辽,又不敢吭声。
张辽看了一眼魏续地上吓得瑟瑟发抖的两个女人,轻哼一声,
“要不是念在魏夫人的面子上,你以为你还能活到今天。”
“魏续,你这两个女人,是让她们自己滚出军营,还是要让本将送到灵宝县?”
魏续可舍不得两个美婢走。要没了女人,这鬼天气晚上的多无聊啊。
为了保住女人,魏续无奈的低头服软道:
“文远,这里一切都听你的。”
说完,他搂着两个婢女,居然大摇大摆的直接离开了大帐。
张辽和贾诩对视一眼,彼此目光深邃。
贾诩面无表情的提醒:“文远,此人不足为虑,士兵御寒为重。”
魏续是吕布的心腹,没有吕布的首肯,没人动得了魏续,
就算把今天的事情上报,最后也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张辽默然,打起精神,果断吩咐道:
“来人,把高强和外面的士兵放了,好生养伤。”
“将陷阵营未发放的物资全部送下去,保证前线每位士兵都有冬衣穿,违者军法从事。”
“诺。”
士兵一一行事,现场的气氛一少阴霾。
还别说,吕布这并州军的兵员素质还是很高的。
看着现场一片狼藉转眼间清理干净,贾诩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好奇问张辽:
“文远,这陷阵营不是子义部曲吗,今天咋是魏续这厮管理?”
张辽一愣,无奈道:“军师刚来,还不知道吧。这陷阵营啊,战时归高顺统领,日常归魏续管理。”
“什么,为何如此?”
张辽欲言又止,摇了摇头。
”一言难尽。“
......
一时辰后。
一个亲兵走入军账,眼色有些惊慌和担心,
“报将军,魏续刚才仅仅带了四个随从,私自朝灵宝县骑马跑去。”
张辽怒问:“走了多久?”
亲兵小心翼翼道:“骑行了半刻钟。”
灵宝县是吕布临时府邸。
魏续这厮,次次丢下烂摊子,次次张辽给他擦屁股。
还准备恶人先告状?
可恶。
张辽满脸怒容,一拍木桌,变成粉碎。
贾诩喜色一闪而过,阴森森地走进张辽,附耳说道,
“文远,魏续走不远也,不如追上,趁夜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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