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榜首
当，当，当，头名，头名，宁省长平府金山县奇门镇东山村陈二石第三子陈行舟秋闱中了头名，当，当，当……姜桃一步窜出灶屋，还是晚了一步，堂屋里吃饭的客人们全都扔下筷子站在院子里，仰视两位送信的官差。陈二石和族长陈洪武站在官差面前，接过大红色的喜报。陈大石和陈洪亮落在人后，正拼命朝前面挤。官差贺喜之后，陈二石送上两个小包裹：“同喜同喜。”包裹里面有二两银子，一些水果糖和雪花酥，还有一小瓶青梅酒。官差偷偷看一眼窦县令，窦县令和人说话没注意到他们，便大大方方收下礼物。陈洪武代表陈氏家族也送出两个荷包，各装了一两银子。官差一走，客人们沸腾了。“头名哎，全宁省的头名，咱陈家人出息啦。”“之前只知道三郎读书好，没想到这样好……”“祖宗积德，二石一家积德，后人才如此出息……”有人问：“秋闱考过之后就能做官了？”有人答：“做官还不能，还有最后两场考试，皇上亲自考。”陈二石和齐氏回想这些年供孩子读书的不容易，把喜报翻来覆去的看，哽咽不能言，齐氏眼泪哗哗的。他们被净身出户，他们勒紧裤腰带，他们多年没吃过细粮，他们张口借束脩，他们多少次想放弃，多少次咬牙坚持，如今终于熬过去了。陈洪武见他们如此，便招呼客人重新上桌吃饭，饭吃一半，没有客人一直等着的道理。“来，咱大伙再喝一个，感谢今日大家到场燎锅，赶上我陈氏十三代子孙陈行舟考取宁省进士榜首。没有专门准备进士宴，这么的，我们期盼下一次的再聚首，下一次就是咱行舟春闱考上，皇帝大人亲自授官了。所以咱们举杯就先祝愿这个红榜明年春上再来陈家。到时候整个陈氏家族出钱，菜绝对比今儿还硬，咱上二十盘菜。”桌上的人边喝酒吃菜边叫好。陈洪武又把酒杯朝向陈行舟：“咱也敬一下榜首。敬他日复一日的刻骨，敬他十几年的不懈坚持，敬他为咱争光，为子孙后代做榜样。”陈行舟笑着站起来：“感谢大家，感谢到场的长辈们，同窗们，谢谢父母兄嫂，谢谢我娘子，我岳母沈伯父，我姥姥姥爷，谢谢亲人们的付出。成绩不值一提，行舟所愿是一辈子做好官。愿父老乡亲们监督。”大伙拼命鼓掌起来，姜桃站在门后笑弯了眼睛。不急不躁，不骄不傲，是她的男人没错了。进屋提出早前准备考中之后分发的一袋糖，一袋雪花酥，让负责添饭的小子每人抓两把，共贺高中之喜。姜桃的发完，大哥大嫂给每人发了一盒绿豆糕，二哥二嫂给每人发了一盒花生糖芝麻糖混合装。陈家没分家，没有三家分别回礼的规矩，可太开心了，没做点什么的话，心里跟猫抓一样难受。客人们吃饱喝足之后，衣襟里兜满精致吃食回家的故事在本地传了好多好多年。因为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住的近的客人吃完午饭回家，远客大姑妈，二姑妈，大姨妈，二姨妈留下来过夜。齐氏把她爹娘也留了下来，从前家里没地方住，她没办法把父母接到身边孝敬，如今再也不想错过。远客安顿在正院和东院，姜桃的西院一个客人也无，谁都跟她不熟。反省一秒后，回屋瘫着。客人走后，陈氏宗族里的年轻人留下来帮忙打扫归整后才回去，期间好几个媳妇子向她抛出橄榄枝，表示愿意去给她做活。她觉得是时候在东山村开一个农副产品加工厂了。还没想明白要做什么，陈行舟一身酒气进来躺到她身边，把她扳过来对着他：“媳妇儿，娘子，为夫考上了。”姜桃眼睛笑弯：“三哥好棒。”“叫声夫君听听。”她从善如流：“夫君最厉害。轻轻松松考第一。”“再喊一声。”“夫君。”“嗯，娘子。”“嗯。”“日后咱能买人，能穿绸了，开不开心？”“超开心的，日后我只动嘴，不动手，做个废物点心好不好？”“不好，伺候夫君要动手。”“滚蛋。”搂着说一阵悄悄话后，夫妻二人睡了一个充足的午觉。醒后姜桃下楼看到齐氏，姥姥，大姑，二姑，大姨妈，二姨妈六个中老年女人眼睛红红的在一起说着什么。看到她后朝她笑笑，然后继续聊天。姥姥招呼她过来，齐氏把她朝灶屋撵：“陈谷子烂芝麻的事儿，年轻人不爱听，不如让她给咱弄几个小菜，再煮一壶梅子酒来，咱边喝边聊。”嘿，还吃上喝上了。姜桃进灶屋帮他们炸一盘牛干巴，一盘花生米，一盘薯条，再抓一盘花生酥，一盘瓜子，热一壶酒，放到小桌子上送出去。六个女酒鬼看到梅酒眼睛放光。怕他们在小辈面前不自在，姜桃好笑的放下东西上楼画画了。沈月来做客顺便带来团扇的分红，一个夏天时间，分红有一万多两银子。沈月让姜桃多画一些逗趣的图案出来，这次她有经验了，新图案囤足货后一次性上市，迅速抢占市场，不给模仿者机会。这样利润至少翻倍。“明年全明熙国的女人，都得用上咱的团扇，少一个都不行。”“那敢情好，咱在家数钱数到手抽筋。”“出息，几万两银子就手抽筋了？”姜桃：“……滚。”听沈月自信飞扬的说话，姜桃已经无法把她跟正月份时鼻青脸肿，战战兢兢的沈月联想到一起了。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古人诚不欺我。沈月如此大才，差点被张家卫一个同婚的死基佬逼死，若不是她娘家了得，若不是张家卫做事不周密，她将一辈子被压制。不过沈月没忘记派人跟踪张家卫，上午把他的笑话讲给姜桃听：和小俊住一起后为银钱发愁，张家卫染上赌博恶习，日日被债主追债，小俊在他没钱后，跟别人跑了。张家卫人财两空，日日在宁城码头为债主扛活，沦为彻彻底底的码头工人，还是欠了巨债那种。姜桃只有两字评语：活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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