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长桌宴
“娘怎么有空过来了？”
“阿奶。”
陈二石和陈行舟并肩回来。
“狼心狗肺的东西，你还知道我是娘啊。娘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大，你三岁高热差点去了，老娘守了你一夜啊……你十岁时……”
老太太不理陈行舟，抱着陈二石哭。围观的人兴奋的很，急切想知道会发生点啥。
陈行舟不在意贝尔忽视的彻底，走到姜桃身边悄声问她：“有没有吃亏？”
姜桃轻轻摇头。
没吃亏，大概还闯祸了。毕竟孝字大于天，祖母可以骂孙媳，孙媳不能顶嘴，更不能对骂。
陈行舟知道她没吃亏后，放下心来。跟她一起站着观战。
“娘养你时多么不容易，你要多体谅娘，多孝顺娘，才对得起天地良心……”
姜桃撇嘴，亲情绑架，太阳底下就没有新鲜事么。
“到底为什么啊？”骂得歇气了两回，姜桃还是没听出原因来。
陈行舟悄悄在她手心写了一个银字。
骂过三巡后，老太太终于找到正题：“听说你给村里拿了十一只兔子，还有红糖水，老二你不知道爹娘今日要回来么……”
“兔子拿到村里一起吃，爹娘也能吃到，有什么不对吗？”陈二石满脸疑惑。
围观的人一听关系到他们晚餐的兔子，都不起哄了，生怕得罪了陈二石，陈二石不干了。“嗝……”老太太一噎，迅速改变策略：“娘的意思是，你记得给村里送烤兔子，怎么就不记得去看看爹娘，我们回来半日了。”
“往年每次爹娘回来后，不是都骂儿子去的早了，影响你们休息吗？今年打算吃完晚饭再去，你们又嫌晚了。到底该怎么样，当着这么些人的面，您给个准话。儿子照做不误。”
老太太冷笑：“果然翅膀硬了，敢跟老娘叫板了。你就不怕老娘去县衙告你，把你和你好儿子名声搞臭吗？本朝不孝可是重罪。”
姜桃担忧的看一眼陈行舟，他丝毫不慌，姜桃便把心放到肚子里。
“县令大人公正的很，不会只听一家之言。娘不信去试试。”陈二石闲闲的说。
老太太心知陈二石这些年孝敬钱粮半分不曾少给，老两口生病后，他甚至卖了两亩好田。她和老头子在府城吃的粮都是他送去的，他们每次回来也都是恭恭敬敬挑不出错来。今年晚去一会而已，又没说不去。她还真没办法告他。她刚刚不过是吓唬他的，没想到人家不怕。
她不再这个问题上纠缠，转而恨恨指向姜桃：“把这个下三滥的小贱人卖掉，卖到最下等窑子里去，敢欺负老娘……”
“祖母慎言，陈家耕读传家，上不愧对天地，下不愧对祖宗，如何能做出卖家人的事呢？除非让二爷爷开宗祠改家规。”
姜桃还没说话，陈行舟对上了他祖母。
又是宗祠又是族长又是家规的，老太太能说什么呢。
她甩了一把鼻涕：“不请长辈进去坐又是哪门子规矩。”
“娘，您老怎么站外面，快进屋坐，媳妇给您拿点心。”齐氏气喘吁吁跑回来，边跑边说。
蒙老太太找到台阶，顺势跟着进了陈家。
齐氏拿出米花糖，又给她敲了一块麦芽糖在火边烤着。
蒙老太见到糖双眼放光，拿起就朝嘴里塞。
她不发话，谁都不能走，就在火塘边看着她心急火燎吃糖。
等村里祠堂开饭锣鼓响起时，才迫不及待的朝外冲。
祠堂里二十几张桌子拼起来组成长桌宴，各家的菜打散后摆在桌上，每桌上有菜有肉，烤兔子砍成小块，每桌一盘。男人坐一起，男人带小孩坐一起。开开心心，热热闹闹的。
姜桃妯娌三人离蒙老太远远的，齐氏就没有这样自在了，就坐在老太太边上，给她夹菜添汤，坐在老太太右手边的大伯母则只管吃自己的。偶尔给她十三岁的女儿陈知意夹点菜。
姜桃每样菜都尝一口，真是各有风味。
桌上最受欢迎的还是陈家的烤兔子。每桌最早光盘的就是烤兔子了。姜桃偷偷看一眼大伯母，她吃了好多肉，看来在府城并不是很富足。
次日，陈二石家设家宴
长桌宴吃饭不是最有意思的，饭后对歌才好玩。
男人一边，女人一边，看谁胆子大，看谁接的快。
姜桃不会唱，混在人群里看热闹。她怎么也没想到，女队这边的领头人竟然是她婆婆齐氏，男队的领头人是林家三叔，大家笑一笑，闹一闹，语言有出格也没关系。
正看的兴起，陈行舟拉住她的手朝外走：“夫君要回县城，娘子送送。”
姜桃一步三回头的跟着朝外走，边走边埋怨他：“一晚上不回去怎么了？连个热闹都不让人看。”
陈行舟听着她的碎碎念并不觉得烦，反而有种平凡夫妻的踏实感。就好比他的父母兄嫂，偶尔争吵，吵完依然是好夫妻。
看他坐上牛车消失在夜色里，姜桃觉得她该买一架马车了。
次日，陈二石家设宴为父母兄长接风洗尘。
齐氏带着三个儿媳妇做出了国宴的动静。
在院子里杀兔子宰鸡，剁肉剁的山响，炖菜敞开锅盖煮，香飘三里远。
全村人都知道陈二石做好吃的招待父母兄长了。
陈二石则把刘村长父子和陈家族长陈洪武老爷子请来作陪（见证）。三位陪客心里不是很舒服，但看到一大桌子菜后，和自己和解了。鸡肉炖蘑菇，炸丸子，烤猪蹄，粉蒸羊肉，干锅兔，五花肉烧干豆角，凉拌红薯粉，红糖糍粑，个个都是硬菜，白花花的米饭，清凌凌的烧刀子酒。谁不吃谁傻。自家过年，能做两个肉菜不得了了，这桌上满满六盆。
他们意想不到的是，吃完喝完回去时，齐氏还给他们一人包两斤酒，两斤红糖，两斤米花糖。别说让他们见证的本来就是天大的好事，就算不是那么好，只要不出格，他们也能朝好里说。
吃人嘴短，拿人手短，他们可都占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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