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能屈能伸
书院才下课，学生陆续朝外走。
书院去年扩大招生后位置不够，把饭堂撤销了，学生只能在外面吃饭。
姜桃紧紧盯着门口，到最后时，才远远看到陈行舟出来。
他身高腿长，几步就到了门口。
“三哥。”姜桃迎上去。
“什么事？”陈行舟看到是姜桃，额头青筋直跳。他忍住厌烦问道。
“有点事，咱们找个地方吃东西，边吃边说？”姜桃顶着他周身散发的冷气，深吸一口气说。“不必了，就在这里说。”陈行舟下颌骨紧绷，眼睛看向别处，仿佛在催姜桃有屁快放。
忒气人。
姑奶奶能屈能伸。姜桃为自己打气。
“那我长话短说。我没离开陈家，而且还要住一段时间，可能是三个月，最多半年。到时候会立女户搬出去，所以这段时间还需要你帮忙遮掩一下被休的身份，且再住一段时间你的房间。”
见陈行舟的神色晦暗不明，姜桃赶紧补充：“我不会白住的，走的时候会付足费用。”
陈行舟盯着地上一言不发。
她不是应该赶紧嫁给奸夫吗？为什么不仅不走，还要立女户？
看她这样子，也不像是被抛弃的。
到底发生了什么？姜桃等不到他的回答，急了：“到底行不行啊？”
陈行舟回过神来：“父亲和姜伯父是自幼的好兄弟，姜伯父去了，父亲照顾你是应该的。你想住陈家可以……”
就是能不能不要顶着他未婚妻的名义，和外男勾搭？他也要面子的。
这话太羞耻，他说不出口。
姜桃看他别扭的表情觉得有趣。
“谢谢三哥。在陈家该怎样，我都知道的，放心吧。”
放不了心，她当人妻子时就敢和外男私会。现在什么束缚都没有了，指不定会做出什么来。
但是，要把一个从小叫他三哥的孤女赶
走，让她自生自灭，他做不到。
好在他要放假了，回去叮嘱爹娘盯紧她，不要做出败坏陈家门风的事情来。
想明白后，他一刻不想多待，迈开大长腿走了。
姜桃等他走远后，去街上逛了一圈，才和大嫂汇合。
周氏看着这一堆东西眼皮猛跳。
她深吸了一口气，还没开口，姜桃却说话了。
“大嫂，咱俩今日吃了好吃的，我想着爹娘和阿元他们没吃到，心里忒难受。”
周氏点点头，她也难受。
“大嫂，明日大哥二哥就要去做工了，在外面肯定辛苦，走之前该好好补补。”
周氏认同。她也是这么想的。
“大嫂，阿元阿满和明月正长身体，吃不饱会长不高的……”周氏噗嗤笑了：“你说的都对……但是你到底要我做什么，直说就是。”
姜桃把东西给周氏分一半背着：“咱们租个马车到村口，你回去了别说。然后娘如果要打我，你帮忙拦一下。”
“拦一下可以，租马车不行，三十文够买两斤好肉了。”
姜桃深知周氏节俭的观念一下子是改不了的，遂认命的跟着走了。
背着几十斤东西走了一个时辰，姜桃发誓再也不要和周氏一起逛街了。
背快压弯了有没有。
到村口时，周氏终于有了大嫂的样儿，她迈开大步先回家劝说齐氏，让姜桃在后面慢慢来。
婆婆果然做着绣活等在院子里，周氏上前喊了声“娘。”
齐氏看了眼周氏的背篓，再看看周氏的身后：“阿桃呢？”
“她走不动了，歇歇再回来。”
“是怕挨骂吧？你倒是会做好人。提前回来给她说情。”齐氏说。
周氏放下东西，坐到婆婆跟前：“青莲娘子请我们在食肆吃了晌午饭，有羊肉，有扣肉，茄子放了好些油，特别特别好吃。三弟妹惦记着爹娘和侄儿侄女没吃上，想着兄弟们要出去干活，特意买的。您别说她了。”
齐氏听说姜桃吃点好的都惦记她，心里窝心极了。
“三弟妹每次买一堆回来，她吃的饭菜还不如阿元阿满多。点心也只尝尝。”周氏再接再厉。
齐氏叹气：“我哪里不知道她是想让陈家都吃一口好的。这不是怕她乱花钱吗？老三还要读书，后年如果考不上，还要再读三年，她不存点钱，日后怎么办？”
“钱您不用担心，三弟妹太聪明了，今日青莲娘子让我一个月做五百个荷包出来，十文一个，我怕做不完，准备拒绝。三弟妹却接下来了，她说咱们自己做不完，可以出工钱请人帮忙做。除去四文钱工钱，咱还净赚六文。一个月啥事不用做，就能到手三两银子。”
周氏叹气：“如果不是三弟妹聪明，到手的银子都被我推出去了。”
“啥荷包十文？不是骗人的吧？”齐氏问道。
“不是骗人的，青莲说她从前是在绣坊买，绣坊要价十文，给我们做和给绣坊做，对她来说，是一样的。”
周氏掏出五两银子：“青莲娘子钱都付了。”
齐氏瞪大了眼睛：“她这么信任咱？”“是信任三弟妹，她对三弟妹一口一个妹妹，亲热的不得了。娘，你说三弟妹又聪明，又有个好姐姐。会缺钱吗？”
没等齐氏说话，周氏又说了：“三弟妹刚来咱家时，不想老老实实过日子，咱也没说什么。现在懂事了，咱可不能再说了。”
“行了，看把你絮叨的，老娘知道了。”齐氏没好气。
说完，朝村口走去。
在半路上遇到姜桃后，接过她背上的背篓背过来。
“下次娘不骂你乱花钱了，想买什么就买。但是不能花光知道吗？”
“我就说娘偏心，我怎么说娘都不信，大嫂随便一说娘就听了，呜呜呜。”
“滚。”
姜桃麻溜的跑了。终于不用再为几口肉几块糖绞尽脑汁，姜桃觉得天更蓝了。
她招呼朝她奔来的三小只：“回家，三婶给你们分糖吃。”
三小只欢呼一声后朝家里窜去。
“当当当当，三婶买了芝麻糖，白玉糕和桃酥，今天先吃芝麻糖，吃完帮三婶干活去。”
三人异口同声：“好哒。”
……
齐氏在后面看着这一切，眼睛痛。
陈元陈满快六岁了，还整天惦记吃和玩儿。她的小三这么大时，已经边跟着先生识字，边帮家里干活了。
周氏也愁，她该不该跟公公婆婆提两个儿子读书的事呢？
一年四两银子的束脩，家里能凑出来吧？她攒了一两银子，也能拿出来的。
只有二嫂没有这个烦劳，她独一个女儿，不用考虑读书的事。
她更关心今晚吃什么。
姜桃没让她失望，把背篓里的羊肉，五花肉，面粉和一堆调料递给她。
“二嫂，晚饭要辛苦你了。我买了条羊肉，晚上做黄焖羊肉面条吃，还有几斤五花肉，炒成肉臊子放起来明天吃。”
又拿出两壶酒一包点心给齐氏：“这是给爹娘的。”
二人乐呵呵的接下后，姜桃把剩余的东西放回自己屋里。
现在她朝屋里放东西，没人说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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