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接去公安局吧。”
挂断电话，邹晓燕说道。
“怎么了？”张卫东没有听清宋拥军在电话里说了什么。
“王文辩服毒自杀了。”
邹晓燕刚刚还沉浸在幸福之中，此时的心情却一下子跌入了低谷。
张卫东听到这个消息，并没有丝毫的惊奇，因为这样的结果，也在情理之中。毕竟王文辩嚣张到今天，绝对不是偶然的，他的背后必定有所倚仗。
而他选择了自杀，目的就是为了保住他背后倚仗的那个人物。
至于是不是被人逼迫，已经并不重要，这种情况下，估计也很难审出一个结果来了。
到了市局，张卫东自觉的要求在车上等邹晓燕。
“一起上来听听吧，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
在邹晓燕的眼里，张卫东就是她的智囊，她相信张卫东在许多方面，都已经超出了她这个市长。
既然是市长批准的，张卫东便没再推辞，跟着邹晓燕就来到了宋拥军在市局的办公室。
副局长王辉、支队长郭栋、刑侦科长齐悦和大队长王斌都在。
张卫东自觉的坐在了角落里。
王辉跟王斌两人看了张卫东一眼，他们似乎有些奇怪，张卫东为什么也跟上来了？就因为他是市长的贴身大秘吗？邹晓燕也太不讲究了吧？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从昨天的分工来说，其实张卫东并不算是局外人。
他甚至是整个案件的核心人物。
既然宋拥军都没有说什么，王辉自然不好让张卫东出去，更何况，邹晓燕就在当场。
“那就让郭支汇报一下案件的整个过程吧。”王辉提议道。
宋拥军点了点头。
郭栋清了清嗓子，先向邹晓燕打了声招呼，才开始汇报案情。
“上午十一点，我们刑侦支队，根据经侦支队提供的线索和情报，按照宋书记的命令，决定对涉案人员王文辩及其几个亲属进行强制传唤，考虑到这些人员涉嫌重大刑事案件，我们对王文辩等人进行了控制措施，十二点到案。回到市局以后，王文辩被单独关押在2号审讯室。这中间，一直由刑侦大队长王斌和经侦科警员肖毅两人负责审讯。
“下午两点25分，安排了吃饭时间，饭菜由王斌大队长和肖毅两人检查后带进审讯室，两位审讯人员与王文辩一起吃的午餐。中间一切正常，半个小时之后，也就是三点的时候，市委副书记韩振邦同志来到审讯室，要求单独跟王文辩见一面，做一做他的思想工作。
“十分钟之后，韩书记离开。根据市检察院要求，三点五十，我们将王文辩案件移交给市检察院。就在王文辩被押上检察院警车后不到一分钟，王文辩服毒。检察院第一时间将王文辩送往医院，但抢救无效，半小时之后，法医鉴定死亡。
“据初步判断，王文辩是服用超量胶囊包裹的氰化钾中毒而死。”
“在王文辩服毒死亡之后，我们第一时间调取了2号审讯室的监控录像，韩书记进入审讯室之后，当时两位审讯人员就来到了审讯室门外等候，但监控中没有发现韩副书记与王文辩有任何肢体接触，更没有递送东西。基本情况就是这样。”
“你们都谈谈各自对这个案件的看法吧。”宋拥军说道。
“我感觉咱们公安局没有任何责任，我们所有审讯关押的过程都有录像为证，而且，人是在他们检察院的警车上服毒的，如果追究责任的话，那也是他们检察院的责任。”
王斌第一个发言。
其他们没再说什么，齐悦一直没有参与这个案件。她站在那里一言不发。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咱们的监控肯定没有录音，只有录像，是吗？”
一阵沉默之后，张卫东却突然开口了。
众人一齐将目光投向了这个不速之客。
“张主任，你这是什么意思啊？”
王辉之前曾经讨好过张卫东，那是因为王斌得罪了齐悦，而齐悦又是张卫东的高中同学。但是后来王辉发现，其实齐悦跟张卫东的关系，并不像人们传言的那么密切，齐悦甚至经常只在办公室里，专心办案，她与张卫东并没有单独的约会过。
于是，王辉对张卫东的态度，也就不像开始那么小心翼翼了。
而今天整个案件都由贪污案件，竟然直接演变成了命案，那么这个秘书身份的人进来凑个啥劲啊？
“我的意思就是，韩书记单独进到审讯室之后，由于没有录音，便无从查证，他在这十分钟的时间里，到底跟王文辩说了什么！所以说，一方面是咱们审讯人员的失职，同时韩书记也有重大嫌疑。”
张卫东一石激起千层浪。
所以有都迟疑的将目光投向了张卫东这个另类。
郭栋也是忍不住看了张卫东一眼，心说，这样的话，你也是真敢说啊！
一个秘书，竟然直接怀疑常委三把手？
张卫东你真是虎啊！
而王斌就直接对呛了。
“可是张主任，我们查看过录像，人家韩书记压根就没与王文辩发生任何肢体接触啊，这能有什么重大嫌疑？张主任，作为好朋友，我不得不善意的提醒你一下，饭可以乱吃，但是话可不敢乱讲啊！你这样怀疑韩书记，人家说你污蔑都不为过的！”
“那我说你们失职，你也可以告我是污蔑啊。”张卫东神情淡然，蛮不在乎的对王斌说道。
“可是卫东兄弟，你长脑子了没有？人家韩书记都说了，要单独跟王文辩谈谈，那我们开着录音的话，你觉得合适吗？”王斌理直气壮的反问道。
“那我也问问你，审讯期间，他一个与本案无关的领导，私自单独与嫌犯见面，你觉得合适吗？你们违背审讯纪律，私自安排无关人员进入审讯室跟嫌犯单独见面，你觉得合适吗？”
张卫东一连两个反问，顿时就把王斌问得哑口无言。
可王辉身为副局长，却不吃张卫东这一套，他早就对张卫东出现在这种场合心生不满了，于是转向张卫东质问道：
“卫东同志，你作为投资中心的领导，好像与今天这个案件也没有丝毫的关系吧？你觉得你一个局外人，在这儿说三道四，合适吗？”
“王局，王文辩贪污受贿的线索是我张卫东发现并且提供的，调查王文辩财产情况的思路，也是我向宋书记和市长建议的，监视王文辩跟省检测机构黑幕交易动向是我跟刘明局长亲自实施的，我怎么就成了局外人了？那我问你，在这个案件中，你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张卫东这一席话，直接把王辉给整懵圈了。
他怎么也没想到，一个看似与本案毫无关系的张卫东，居然还成了核心人物了？
他不由的把目光转向了宋拥军，似在求证。
“卫东说的没错。他可不是什么局外人。王辉啊，让你谈谈对案件的看法，你却在这儿说东道西，抓不住重点，你怎么老跑题，不行啊？”宋拥军笑道。
宋拥军倒是没有明显的站在谁的一边，但他的话无疑是对张卫东这个核心地位的一个肯定，同时也给王辉一个小小的警告。
王辉这就有些尴尬了。
没想到，他一个堂堂的副局长，没能参加这个案件不说，许多事情他都不知情！而人家一个市长秘书，却成了案件的核心人员，这上哪儿说理去？
“那这不好意思了啊张秘书，恕我不知道内幕，闹了个大乌龙。”王辉尴尬的发起了牢骚。
“其实也算不上什么内幕不内幕，毕竟这个案件情况特殊，宋书记不想扩散消息，完全是出于保密的需要，而我又是与王文辩直接发生冲突的人，所以第一个知道内幕也不奇怪。而王局坐在办公室里，又不去工地，当然也就接触不到这样的内幕了。所以，王局也用不着抱怨什么。”
“任何一个案件，都不可能动用全市局的所有人马，我这个局长，也没有义务向每一个未参与案件的同志解释一下，我是不是不信任他。我说的对吧王辉同志？”
敢在宋拥军面前发这种牢骚，那宋拥军会惯着他吗？
“宋书记，您误会了，我绝对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因为没能参与到这个案子中而觉得遗憾。我也能理解，没让我参与，其实宋书记也是为了保护我。谢谢宋书记！”
“你别扯些没用的了，我保护谁，又不保护谁？我不过是想用最经济的警力，来应付警情而已。我们的哪一项工作，不是本着经济的原则去做的？”
宋拥军显然对王辉的话很不满意。
其实王辉本想拍宋拥军的马屁，可他却不小心竟拍到了马蹄子上去了！
“我明白，我明白。不过，宋书记，刚才张主任有一句话我还是不能苟同。”王辉虽然没法表达对张卫东参与此案的不满，但他依然不打算放过张卫东。
“王局但说无妨，我哪一句又不对你的心意了？”
张卫东一声冷笑，他倒要看看，这个王辉又在憋什么屁。
“就算是韩书记单独跟王文辩见面不合规矩，可他却是根本就没有与王文辩发生任何接触！而事实已经证明，王文辩不是跳楼死的，更不是被人骂了之后气死的，他是服毒死的！而且还是刚刚到了检察院的警车上服毒死的。那请问，王文辩的死，与韩书记有个屁的关系？”
“就凭他这一个不合规矩，我就可以用最坏的恶意来揣测他！”
张卫东只是一句话，却是掷地有声，无可辩驳。
而听在齐悦跟邹晓燕两人的耳朵里，那更叫一个过瘾。
特别是在邹晓燕的感觉中，那种酣畅淋漓，就像是刚刚经过了一场焦灼激烈的混战之后，终于一下子飞到了云端里一般。
她越来越觉得，自己这员小将，真的太猛了！
现在她很想知道的是，这个小猛男，是不是样样都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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