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已到这个份上,少年再推脱不得,他只能拘谨的入座。
虽然林璎已经不在林府,可到底从小养成的习惯还在。
食不言,寝不语,一时间包厢里倒是瞬间安静下来,只有偶尔咀嚼和夹菜箸子碰到碗碟的声音。
等用完膳后,又青和香梅带着秋葵回去,而桃雨和春柔则先回回春馆,喜儿则跟着林璎和张安怀一起走在街上。
“今日,看你似乎有什么话想说,现在也没人了,你可以告诉我了。”
“夫子说边境那又在打仗了,要是蛮夷攻入京都城,我们该怎么办,读书根本没用,我想学武,去从军,然后保护祖母和林姐姐你们。”
边境偶有战争也不是一日两日了,可因为蛮夷还所忌惮,虽然经常挑衅生事,可被皇上派去镇守边关的大将也不是吃素的,你来我往,也勉强能维持住和平的表象。
蛮夷真正大规模的进犯还是在两年后,那时候的蛮夷大军势如破竹,一路从北方攻下数座城池,数位大将军下落不明,连京都城都惶惶不安,朝堂之上更是一片灰暗,若不是杨陵请旨出征……恐怕她也不会安稳的活到被林尚书掐死。
此刻看着面前少年认真的面容,林璎心下多少有些触动,可当兵到底是要流血牺牲,她只抿了抿唇,才出声问:“你怕不怕死?”
“怕。”少年说的极为真诚,可随即他又飞快补充了一句:“可死战场之上,我觉得值。”
看他眼睛里那亮的如同天边红日般灼灼耀眼的光芒,林璎原本的劝辞到了嘴边顿时变了:
“这是你自己的决定,不过现在还没到军队征兵时候,你回去先和张婆婆商量一下,若是张婆婆同意你去,你再前来寻我,我让桃雨教你一些基本防身的武功。”
没想到林璎如此支持自己的张怀安只高兴的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他激动的咧开唇笑道:“谢谢林姐姐。”
“你不用谢我,能不能从战场上闯出来还要看你自己。”
一将功成万骨枯,自古以来从军能活下来就已是万幸。
等张怀安离开之后,喜儿这才不解的看向林璎:
“小姐,张
婆婆年纪大了,可能不会同意他从军,您为什么要支持他呀?”
“他眼睛里有光,即便是我不支持他去,他迟早也会去的,就像是那个人一样,他们想做的事情,没人能够拦住,与其到时候让他偷偷去,倒不如现在还能让桃雨教他一些武功,也许关键时刻还能帮一帮他。”
林璎沉着眼眸说完,喜儿只挠了挠头,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等林璎带着喜儿回到回春馆,就见里面竟是坐了两个人。
是周渊和周安年,他们再看到林璎回来后,只急忙从椅子上站起来朝林璎走过抱拳道:
“周某见过林大夫。”
“安年见过林大夫。”周安年也跟着他父亲拜礼。
“二位不必客气,快请坐吧,桃雨,你再去泡一壶茶。”
让两人落座,林璎这才在一旁坐下朝周渊看去:
“周大夫这时候前来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吗?”
“周某前来一来是为了感谢林大夫在衙门替安年求情,二来是为了医安堂和回春馆修好而来。”
说到第二件事,周渊面上有几分不自在,毕竟之前发生的那些事情,不管是谁做的,可到底是医安堂对不住回春馆在先。
不过林璎的心胸远比他想的要宽广,她只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水,这才浅笑道:
“我对事不对人,周铭确实有害我之心,不过他已经受到了该有的惩罚,所以周大夫也不必一直对此过意不去,而你所说的医安堂和回春馆修好之事,我们两个医馆的关系何时又破裂过?”
如此豁达的林璎只让周大夫心头一舒,笑出声来:
“林大夫说的极是,以后回春馆有什么难事,只管到我们医安堂前来。”
虽然周铭有一儿一女,可是儿子却是一个不学无术之徒,最能去的地方就是那条红笼彻底不灭的花柳街。
直到现在他儿子恐怕也不知道他爹已经入狱,所以现在的医安堂,是周渊在掌管。
也幸好有周安年可以帮他,倒是可以让他喘口气。
不过周渊早就想好,等周安年办事更加牢靠一些时,就让他接手医安堂,而他自己只给病人看病。
因着回春馆的规矩,所以每日前来回春馆看诊的病人并不多,可因为病人大多都非富即贵,给的诊金也很丰厚,倒是回春馆也安稳的在义安街上开了起来。
不过半个月,倒是赚了不少,正好隔壁原本一个卖绸缎的铺子要出租,林璎就又花了不少银子把铺子租了下来。
之前林璎让人在医馆的后面摆了一个架子,上面全部是春柔自己做的衣裙,只要病人的女的,总能引的病人将目光投向那衣裙。
不过林璎却没卖,只说是自己丫鬟闲来无事做,没处放才摆到医馆来。
当时正好缺银子的又青问过林璎为什么,而林璎只笑了笑却没解释。
现在很多人都知道林璎身边的人都各怀绝技,比如,桃雨会武功,春柔擅女工,香梅精算术……
“桃雨,你整天去茶馆那么地方,有没有听说他们夸我有什么厉害的?”
喜儿眼睛发亮的看向桃雨,而原本还嬉笑的桃雨顿时严肃的点点头:“有”
“是什么,你快说来我听听。”
迫不及待想要听到喜儿只忍不住拉了拉桃雨的胳膊。
“他们夸你嗜吃,有一句话怎么说来着,能吃是福……”
桃雨还没说完,喜儿已经黑了脸,而旁边香梅和春柔两人早笑的前俯后仰,站门口的林璎也忍不住弯了唇。
“太过分了,小姐,你看桃雨她,她又取笑我吃的多!”
见众人都在笑,喜儿只跑到林璎面前委屈巴巴的告状。
“喜儿今早才吃了一碗米饭,你们不准再笑了,赶紧把这铺子先打扫干净。”
勉强把唇角的笑意压下去,林璎咳了一声这才看向几个丫鬟严肃道。
而原本还笑着的几个丫鬟顿时敛了笑,只乖乖点头:“是,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