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府上下几十口人入天牢,叶将白还下了极刑处置令,朝中谁都知道,姚阁老怎么可能不知道呢?他分明怕麻烦,不愿意横生枝节,所以宁可眼睁睁看着他的家人被处置,也还帮着武亲王瞒着他。
姚重夜垂眸往前走着,没吭声。
姚阁老也觉得实在尴尬,遂不提此事,扭头道:“你如今也是深得王爷信任,既然如此,就好生做事,将来指不定能升任将军。”
“多谢阁老指点。”姚重夜推开茶厅的门,示意他进去。
茶厅里安安静静的,半个人也没有,姚阁老刚迈进一条腿,就觉得有些不对,下意识地想后退。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姚重夜狠推他一把,便将他与后头的护卫隔开,反身关上了茶厅的大门。
“你想做什么!”姚阁老大惊,听着外头自己护卫与宫中侍卫的打斗声,惊恐地看向面前这朝自己靠近的人,“重夜,我可是姚家族长!是你的长辈!”
“以前是。”拔出匕首,姚重夜冷声道,“但在你抛弃我全家上下,未曾把我们当姚家人看待的那一刻起,你就不配当长辈了。”
“重夜!有话好好说啊!这可是王爷的宫殿!”姚阁老慌了,左右找桌椅躲着,眼看劝说不成,只能大喊,“救命!快来人救命啊!”
姚重夜毕竟是习武之人,轻松越过他抵着的方桌就将他擒住,匕首抵在他咽喉之上,到底还是犹豫了片刻,才往前一送——
呼救声戛然而止,茶厅门被姚阁老的护卫撞开,姚重夜不慌不忙地扔开姚阁老的尸身,回眸道:“王爷有令,为平七殿下被谋害一案,特诛奸贼,尔等若是有异议,便上盘龙宫去辩一辩!”
说罢,底气十足地扔了匕首,一甩袍子就带着人往外走。
姚阁老身边的护卫被唬得一愣一愣的,都没想过要去拦人,只大呼一声“主子”!,便统统围去了尸体边上。
姚重夜动作极其迅速,脱下带血的盔甲就带着自己的手下出宫。有人见状不对想拦,姚重夜便拿出武亲王的手令,一路安稳地离开。
等众人反应过来姚阁老是被害了之后,姚重夜已经在国公府里坐着了。
“幸不辱命。”他朝赵长念拱手。
长念十分惊喜地看着他,连连拍了两下他的肩膀:“将军厉害,委实厉害!此一行动,稍有不慎就会失败,你完成得很好!”
做副将这么久了,还未曾被人这么夸奖过。姚重夜喜不自胜,也心生感激,连忙起身给长念磕头:“多谢殿下给卑职将功赎罪的机会!”
“将军言重,将军有大才,岂能因为家族而被拖累?”长念扶起他,认真地道,“我已经同黄将军说过了,此番你能回来,便将崇阳门附近的御林军都交由你管。”
这是要让他当崇阳门统领了?姚重夜大喜,可惊喜之后又有些惶恐:“卑职……卑职武艺不及黄将军十一,行兵统筹之事也不甚熟练,如此大任,卑职恐怕……”
“将军切勿妄自菲薄。”长念正色道,“将军也有旁人不能及的本事,只是没机会施展罢了。”
姚重夜眼眶发红,这是头一次有人当真赏识他啊,多少人说过他资质平庸,难成大事,可七殿下说,他只是没机会而已。
深吸一口气,姚重夜拱手道:“卑职,定不负殿下期盼!”
长念笑着点头。
沐疏芳在内室里听着外头的话,笑着小声道:“国公有没有发现,殿下也有旁人不能及的本事?”
叶将白坐在她对面,闻言抬了抬眼皮:“没发现。”
横他一眼,沐疏芳哼声道:“那就是你没眼力劲,我是发现了,殿下很会看人,也很会用人,前有冯静贤,后有这个姚重夜,两个人本都是不被人看好,没什么出路的。但在她手里,却都能做出不小的功绩来。”
叶将白一顿,侧头想了想。
似乎还真是这样,别看赵长念平时傻里傻气的,用人之道倒是厉害得很,不说姚重夜和冯静贤,就连那个以前在崇阳门默默无闻的黄宁忠,眼下也俨然成了一员大将。
现在回头看,他才猛地发现,她从当初身边的空无一人,到现在已经是帮手齐聚了,要说沐疏芳和北堂缪帮她是情分,那黄宁忠冯静贤这些人,就真的是她自己的本事。
可怕的是,他压根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
姚重夜出去了,赵长念进得内室来,双眸发光地道:“姚阁老的死讯很快就会传遍京都,接下来,就要看国公搅弄风云的本事了。”
她身子站得直,说起话来神采奕奕,叶将白瞧着,微微有些晃神。
“国公?”有双小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叶将白垂眸,抿唇道:“小事一桩。”
姚阁老死在忠武宫,且是被武亲王的亲信所杀,武亲王怎么也摘不开关系。当天晚上,叶将白就带了姚家人围住忠武宫,要武亲王给个交代。
武亲王有心辩驳,奈何宫内兵力不够,他惜命,只得连夜奔逃出宫,想借着粮草运送的机会出城去自己的兵营里。
然而,粮官姚安并未给他面子,很直接地就将他的一行粮草车队拦在了东城门,并知会了叶将白。
“姚大人,本王与你无冤无仇,且之前还恩惠于你,你怎么能做出如此狼心狗肺之举?”武亲王大怒。
姚安冷着脸朝他拱手:“王爷冒犯在下在先,哪里能怪在下狼心狗肺?您送的东西再多,都抵不上阿软一根手指头。”
武亲王这叫一个又气又茫然啊,他娘的阿软又是谁啊?他什么时候冒犯过姚安了?他是真的不知道啊!
赶在叶将白来之前,武亲王带人强冲出了城门,身边的人担忧地道:“王爷,这一出来,粮草可就断了。咱们外头的军营一直是靠城里的粮草过活的。”
行兵打仗,粮草才是最重要的事情,可眼下他们别无选择,武亲王眼珠子一转,道:“先离开京都,粮草若是不够,就用抢的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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