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晚瑶道:“现在才是我打的你,看清楚了吗?”
苏若彤不可置信地转过头,怒意再也掩饰不住。
“你敢打我?!”
她素来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别说挨打,油皮都没破过一块。
香秀险些晕过去,紧张得想要找个地缝钻进去躲着。
“陛下……!”苏若彤这下是真觉得自己惨了,白皙的脸上浮起一个鲜明的掌印,潸然泪下道:“陛下要为我做主,我不过是劝了她两句,她竟然敢动起手来,我爹都没打过我!”
沈霁临却觉得分外讽刺。
这等低劣手段真是恶心。
他知道苏若彤说得肯定是假话,但也很想看看郑晚瑶会不会为他俯身。
尤其是眼前的郑晚瑶,仿佛不管到身处何种境地,从不摇尾乞怜,照样高高在上。
“殿下,这里是大燕,不是你郑国,容不得你这般撒野。”沈霁临面无表情,一抬手唤来宫人收拾残局,嗓音低沉而凛冽:“你既对朕来日的梓潼不敬,便在这长春宫好好静思己过,非诏不得出,今日的晚膳也免了。”
苏若彤与小汐对视一眼,具是诧异万分。
不是说她是后宫新宠吗,怎么竟成了郑国女帝?
虽然消息有误,但苏若彤也不是傻子,看沈霁临近日种种作为,猜也能猜到两人关系不一般。
心头不由划过一抹讽意,什么女帝,巴巴地跑到别人宫里,当真是下贱无耻!
碍着眼下燕国边地狼烟四起,的确需要郑国的帮助,苏若彤才没有继续发作,换她以往的脾气,非要这胆大妄为的贱人五马分尸不可。
只有郑晚瑶知道,沈霁临对她的处罚看似有几分力道,其实等同于无——
毕竟她本来就被软禁在这里,一日三餐也是宫女来送,说了跟没说一样。
下完令之后,沈霁临领着弱不禁风的苏若彤去往就近的其他宫室,传来了太医。
“苏小姐伤口不深,敷几日药便好了。”
包扎过程中,苏若彤始终一副眉尖若蹙,泫然欲泣的模样。
沈霁临见她如此卖力,只是面无表情对宫女道:“手脚轻些。”
绷带很缠好,苏若彤抿嘴道:“还好伤得是左手,要是右手,若彤便不能为陛下泡茶了。”
说着,命小汐取出茶叶来。
“这是若彤家中上好的顶针白毫,最是醇厚回甘,还请陛下品鉴一二。”
她之用右手斟茶,动作也相当熟练娴雅,靠近时一股甜甜的花香袭人。
出发前,她特意用蜜合香薰过衣裳,要得就是撩人于无形。
然而沈霁临却只觉得腻人得很。
尤其是闻过郑晚瑶调配的幽冷香味之后。
一盏色泽清亮的茶汤很快泡好,沈霁临端起茶盏细细品味一口,他漆黑眼眸深邃道:“你有心了。”
苏若彤嫣然一笑,眼中似有娇羞。
“父亲说,陛下不日便是若彤的夫君……女子对自己的夫君上心,乃是天经地义。”
娇怯怯的少女含春模样,换了其他任何一个男人,恐怕都会心动几分。
这是她对着镜子练习过无数次的,展眉垂目,朱唇轻抿,最柔婉动人的姿态。
可沈霁临的神色依旧不见动容,只是歪头道:“这些事自有下人来做,你不必操劳。”
礼貌。
疏离。
而又无端阴冷的神情。
仿佛谁都无法走进他的内心。
他转头命人上了一盘苏若彤素日喜欢吃的豆沙绵糖糕,看似不经意道:“说到靖国公,前几日他忙着操练军队,近来可还忙碌?”
“若得闲了,朕欲请他进宫一道宴饮。”
苏若彤指节一蜷,不动声色道:“父亲常说操练兵马是男人们的事,女儿家只要会些针织女工即可,所以这些,若彤不大清楚。”
“嗯。”沈霁临神色淡淡:“那便等靖国公有空再叙,朕这里有一坛上好的女儿红,届时你先带回去。”
苏若彤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再度柔柔开口:“其实陛下不必着急,七日后,宴席上再给父亲也是一样的。”
七日后便是他们的大婚典礼,举国同庆。
她再次试图拉近两人的关系,期待着沈霁临能说些甜言蜜语。
尤其是看着眼前的少年人,眉眼精致好似个温润贵公子,实在是让很多贵女都魂牵梦绕。
可沈霁临却始终不远不近。
“届时礼节繁重,这几日你记得好好休息。”
仍旧是这样,轻描淡写地一句。
苏若彤的心一点一点沉下来。
有一搭没一搭絮絮聊了一阵,不过两刻钟的功夫,苏若彤便告辞了。
“若彤告退。”
转身跨出宫殿的那一刻,她原本柔顺的神色骤然冰冷几分。
小汐低低道:“小姐,陛下似乎被与那郑国的女帝有些不清不楚的,等您当了皇后,她以后必定是心腹大患。”
“我当然知道。”
苏若彤口吻不善。
“何止是不清不楚,他沈霁临心里是压根没有我。”
她虽然自傲,却不是真的傻子。
女人的第六感与适才的种种细节告诉他,沈霁临只把她当作一个置换权利的工具。
靖国公府位高权重,他新皇登基羽翼未丰,太需要这样一个有根基的老臣鼎力扶持。
而她,就是那枚再合适不过的棋子。
其实她也不是非常在意沈霁临爱不爱她,最重要的是,她的皇后地位必须无可撼动。
现在看来,这凤椅是坐不安稳了。
小汐迟疑道:“小姐,那您打算怎么办?眼下退婚也不成了……”
“该着急的是他沈霁临。”
苏若彤冷笑一声,面色倨傲,带着些天真的骄纵之意。
“大不了,我就叫爹爹杀了他,反正换个人当皇帝,我照样是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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