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张恕特意强调道:“您放心,绝对不会叫那些粗笨的侍卫上手,由微臣亲自查看,绝不会冒犯了郑君。”
有时候,郑晚瑶也挺佩服齐栎他们,编谎话能换十八钟花样不重复。
她嗤笑一声,嗓音冷淡:“我这里没有什么奸细,请回吧。”
然而郑晚瑶愈是抗拒,齐栎心中便愈是怀疑。
并无人发现十五出宫了,定然是被这女人藏在了宫殿之中,就等着今日出逃。
“我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奸细不除,宫内人心惶惶。”
齐栎的声音不算很大,却足够清晰,很快吸引了百姓们的注意。
郑晚瑶的口吻不怒自威:“昨日有人夜闯永熙宫,今日又暗指我车内藏了奸细。这便是齐君结盟的态度吗?”
“正是看重盟友,我才亲自追出来,与郑君讲明情势。”
齐栎以为胜券在握,慢条斯理道,“若车上真没有什么,看一眼也不碍事。如此,也免得郑君洛人口舌。”
百姓们对这个当街行凶的他国女帝本就没什么好感,不明真相之下,情绪迅速被煽动起来。
不能紧紧围观,他们就稍微站远点儿交头接耳。
“我就说,她来咱们齐国是黄鼠狼给鸡拜年,准没好事吧!”
“她定是与那奸细里外勾结,心虚了才死活不肯被查的。”
“这都是什么事啊,咱们陛下怎么与这种女人结盟?”
……
又来这招。
气氛一时僵持不下,片刻,郑晚瑶慢慢撩开帐子,两眼冰冷,仿佛含了一层秋冬时节凝起薄霜。
“要查看也可以,但我不会平白受人冤枉,若车中没有奸细,你就按罪论处。”
张恕面无惧色,以为这只是恐吓之词。
“倘若真有些蛛丝马迹呢?”
郑晚瑶心头涌起一丝讥诮之意,几乎惹得她发笑。
有了前车之鉴,齐栎还是不长记性,妄图在百姓面前叫她丢脸。
反正颜面尽失的,不会是她。
少女忽而朱唇轻弯:“若真有什么,我自然也按罪论处才公平。”
众人无不侧目瞧她。
这女人莫不是疯了吧,如今还笑得出来?
秋蕊气愤地将那些不怀好意的目光一一瞪回去,这帮蠢货,很快就要自打嘴巴子了!
“郑君果然好胆魄,那小人便冒犯了。”
张恕拱拱手,嘴里说着冒犯,动作却十分利索,上车一把将帘子撩开。
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往车内看去——
只见宽敞明亮的舆架内,一男一女端坐其上。
郑晚瑶宝带轻裘自不必提,旁边那名男子便是当日在以剑开道的暗卫,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张恕不甘心,走近些又扫量了一圈,连罩着桌布的软烟纱都翻上来看了,桌下一片空空。
“怎……怎么会这样……”
百姓们亦是一片哗然。
张恕好似被人兜头泼了一盆凉水,他回身万分诧异地与齐栎对视了一眼。
齐栎的震惊比他只多不少,眼瞳难以置信地颤动几番,最终看向了郑晚瑶。
“齐君总是这般固执。早就跟你说过了,我车上并无奸细。”少女懒懒倚在窗边,一手撑着脑袋,神色淡淡:“卫渊。”
一如她之前下令那般,稀松平常的口吻。
“属下在。”
暗卫面容冷峻,一脚踹得张恕在地上骨碌碌滚了一圈。
下车,拔剑,见血封喉。
一气呵成。
甚至齐栎还没看清他是如何出招的。
只见张恕便已经捂着脖子,如同死狗一般在脚下挣动蜷缩。
“陛下、陛下…咳……”
血液不断从口中溢出,张恕一手捂着脖颈,一手稍稍抬起,仿佛想要触碰齐栎的衣角。
手堪堪抬起几寸,终究是“砰”一声垂了下去。
“天呐,这个疯女人……”
“快走快走!”
“郑国女帝果然残暴!”
老人纷纷捂住自家小童的眼睛,不敢再看,可到底是有人迟了一步,小孩儿被献血恒流的暴虐情景吓得哇哇大哭。
卫渊擦了擦剑刃,一个跃步轻巧上了车。
回座之前,他认真查看了一番车外的锦帐流苏。
还好刚刚把那人踢下去了,没有让他肮脏的血玷污陛下的车架。
郑晚瑶抬眼:“齐君,现在我们可以走了吧?”
四目相视,尽是锋芒毕现。
齐栎面色铁青,微风渐起,张恕尸体的血腥味便扑面而来,耳畔还有孩童惊吓过度之后的尖叫与哭喊。
一切都是因为眼前这个女人。
她却端坐车上,事不关己。
“……请吧。”
齐栎几番深呼吸咬牙切齿,才不至于让自己太过失态。
车马再次启程,与来时一样,浩浩荡荡,大张旗鼓。
齐栎盯着车架逐渐远去,眼底的阴郁之色浓得化不开,他转头,眼睛却还盯着前方:“传朕口谕,若能查出囚犯十五与淮南王踪迹者,赏金百两!”
“是……”宫人回话都只敢低声。
直到车队彻底消失在拐角处,齐栎才收回目光,再一次命人收尸。
张恕的尸体很快被拖走,只留下一道殷红的血痕。
齐栎盯着那殷红到有些灼目的印记,心思万千。
这是他花重金培育的幕僚,就这么断送了!
郑晚瑶才来了两日,手上便沾了几十条人命。
这个女人狼子野心,来日绝对会成为齐国一统天下的劲敌。不过在那之前,先借着她的手除去燕国也是好的。
等拿下燕国之后——
“来人,将张先生送到城郊水田以大夫之礼厚葬。”
他必要郑晚瑶死无全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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