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一夜的大雨,次日晨起,天色仍是阴阴的。
空气中隐约有些凉意,所以上朝前,秋蕊特意给郑晚瑶加了一件薄披风。
“陛下,宫外传来消息,燕国有变。”
“听说了。”郑晚瑶眼眸沉沉。
咸阳宫内,她眉头紧皱,一边摩挲着这披风上繁复织锦的绣花纹路,一面听文武百官启奏。
一切都按照预想中进行,直到密探在殿外求见时,她的神色才顿了顿。
“传进来。”
“参见陛下。”密探跪地禀报,“属下探到沈霁临昨夜举兵谋反,血洗太极宫,并且不日便要登基!”
郑晚瑶若有所思,这一天终于到来了。
她早有预料,是以还算平静,只是眼光闪烁不明,玉阶下的大臣们却是纷纷愕然,以为大事不妙。
“如此竖子也配称帝,燕国当真礼崩乐坏!”
“那沈霁临向来阴狠毒辣,又与我国不睦,他若登基,势必报复我郑国!”
“事关重大,还望陛下早做打算。”
……
一片议论声中,郑晚瑶自有决断。
“众爱卿说得有理,沈霁临报复我大郑国是必然。不过,眼下也不必太过着急。”
十二重冕旒串珠将她的面庞隐隐笼住,看着喜怒不形于色,“燕国正与齐国缠斗不休,哪怕他想有所动作,也得先过了眼前这段最紧要的日子。届时再视情况出手,反而于我朝更有利。”
话音刚落,群臣还没来得及发表意见,又一位探子急急送上来的军报。
“陛下,齐国来报,说是边关战事吃紧,愿与我朝结盟,两国齐心攻克燕地。”
众臣再次哗然,尤其是兵部尚书欠身:“齐国与我郑国近年交情已浅,危难关头方来求助,恐怕结盟是假,缓燃眉之急是真,战争结束也不会兑现诺言!”
令史却有不同的看法:“此言差矣。陛下,微臣以为齐国此番求助,正是我朝出手调转局面的大好时机。一旦燕国攻破,郑国便少了一个心腹大患。何愁天下不定呢?”
“陛下,末将也……”
每一种声音郑晚瑶都听了进去,她沉吟片刻,很快有了计较。
“调度二十万兵马与齐国助战。”
兵部尚书讶然:“陛下,二十万兵马可不是小数目,请您三思。”
“人马不多,怎能助齐国攻下燕国?尚书大人,不要太过短视了。”
两派各执一词,最终,众臣都将目光放在了郑晚瑶身上。
她轻轻扣着鎏金雕龙纹的座椅把手,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朕派去兵马,其实并非为了帮助齐国,只不过要这场火烧得再大一些,才好釜底抽薪。”
“届时齐、燕梁国元气大伤,我郑国便可坐收渔翁之利。”
众人皆是一愣。
只是危机却也极高,一旦燕齐反过来灭郑,到时候又是一场灾祸,但是现在除此之外,好像确实别无他法,毕竟唇亡齿寒。
千言万语,最后都汇聚成异口同声的一句:“陛下英明神断。”
下了朝后,郑晚瑶回到寝宫,靠在梨花木椅上,由着秋蕊给她摁揉太阳穴。
这几夜她都睡得不安稳,精力倒还撑得住,只是脑袋有些胀。
太多事堆在一处,难免烦忧。
宫人们个个敛声屏气,轻手轻脚地不敢打扰,偏偏敲门声这时响起。
郑晚瑶还当是朝上哪个对她派兵有异议的大臣来求见,内监一声通报,令她缓缓坐直了身子。
“陛下,门外卫渊求见。”
“请进来。”
不管郑晚瑶提了多少次,卫渊每回见她都是规规矩矩,即使一身风尘仆仆也恭敬半跪在地上。
“见过陛下。”
“起来。”郑晚瑶使了个眼色,秋蕊便识趣地带着众人退了下去,她眉头微皱道:“公主府里是不是有什么事?”
看他行动自如,看着不曾受伤。
“不是公主府,而是有关十五的消息。”
卫渊微微低首,清俊的轮廓透窗而入的日光下更显深邃。
他组织了一下措辞,似乎是在想如何一下说这么多话。
“十五任职燕国使臣后,频繁出入战场以表忠心,但也正是因战场危乱,他险些丧命,所以未能及时向陛下回禀消息。”
他垂下眼睫,还是没把十五托他代去的那句“主人等我”说出来。
“难怪前阵子与他通不上信。”郑晚瑶心里的石头总算是沉下去,她思忖一番道:“人尚在就好,派人去助他一臂之力。”
“是。”
卫渊从袖中取出一封密信:“他还传来了信件。”
一路颠簸,信封已经染上了灰迹,但内容却保存得十分完好。
郑晚瑶接过密信,缓缓展开。
十五天资聪颖学什么都快,果然没让她失望。
信中说,他已经探查到齐轩王身上的确有密不告人之事。
宣政殿后书橱后方有一秘密暗格,为外人不可触碰的禁地,只有齐轩王本人时常进出,不知在里头做些什么。
郑晚瑶合上书信,凝眉沉思道:“……齐国。”
直觉告诉她,不仅仅是跟系统任务有关,而且能让齐轩公这么在意,说明里面藏着很重要的东西,她一定得挖出所谓“禁地”的真面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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