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渊坐在船头，面前是一盘残棋，他好整以暇地落下棋子才看向郑晚瑶：“比我想象中要醒得早些。”
他确实没想到少女会这么快清醒，本来还以为要到天亮来着。
郑晚瑶没心情和他废话，此时的她正被束缚四肢无法动弹，身边还有个和她一样的齐墨翎，甚至于男人还处在昏迷中。
“陛下真是不识好人心。”李明渊踏步进来，蹲在郑晚瑶面前开口：“明明是那样好的梦境，配合迷香后甚至能让人再不愿意醒过来。”
他脸上依旧带着笑意，狭长狐狸眼荡漾着船上的一点光亮。
“既然醒了，那我们就去极寒之地，师父说那里足够安全，到时候就算阻止不了天下浩劫，起码能救得了一个你。”
郑晚瑶讽刺道：“所以你这是擅作主张替我做决定？慨他人以慷之前，不如先想想自己能不能承受得住因果报应。”
虽然她并不能完全理解李明渊口中的所谓师父。
但是大抵也能猜到约莫是因为重生的事情，毕竟这事如今并不稀奇，甚至连去世已久的老祭司都能占卜到一星半点。
可不管是老祭司、父皇还是太傅夏玄策，从来没人因为所谓的预言，就剥夺她的选择，甚至从始至终都是由她自己去选。
她不信命，也不会任由别人拿捏。
郑晚瑶正想运转内息，却看见李明渊好像察觉到她的想法。
“别怪我没提醒陛下，刚才以防万一，绑你们的时候下了点毒。”
李明渊撑着下巴眉眼弯弯。
“虽然会痛到生不如死，但陛下放心，只要不运转内息是不会有事的。”
“我要是不呢？”
“自然是逐渐经脉混乱，内息倒流，直至天明流血而亡。”
李明渊身后是漆黑长夜，嗓音也带着甜腻的乖戾。
郑晚瑶果不其然没动了，她好像接受得还挺快，甚至很平静地问他：“所以你虽然是随州士族请来的齐国人来杀我，实际上是隐藏身份，只想带我去极寒之地，从此远离纷争退隐山林。”
她说这话的时候，掌心内息却在不断运转。
毕竟郑晚瑶早先因为吸收双生子的血液，所以已经能够做到百毒不侵，看来今日早早醒来也是因为这个缘故，这毒对她无用。
而李明渊恰恰不知道这点，但见他笑着说：“猜对了，不过我以为陛下会先问我的身份，譬如说难道就不好奇我真正的身份？”
郑晚瑶只是抬头看了眼外面的湖水，显得特别敷衍地想要激怒他：“若是连身份都要造假，只能说明上不得台面，我又何须多问。”
结果那这男妓丝毫没有生气，反而笑了起来。
“陛下可真聪明，我确实上不得台面，毕竟仇家无数，真是让人害怕。”
他说害怕的时候，脸上只有愉悦，可没有半点恐惧。
此时船从桥下经过，再出现时，明月清辉正巧落在郑晚瑶脚边。
郑晚瑶很清楚，若是对方想让她死，最好的办法就是梦境之中动手，可从今夜的刺杀中来看，李明渊似乎并没有想要取她性命的意思。
他那疯言疯语也很像是真话。
“原本计划中抵达极寒之地的时候，应该只有我们二人。”
李明渊目光落在齐墨翎的身上。
“若不是他穷追不舍，实在是个威胁，我还真是懒得在他身上费心思。”
结果话音刚落，齐墨翎便有了些动静。
只见船身因为他的动作晃悠了几下，李明渊哎呀了一声：“幸而在你昏睡时我已封锁了你浑身的穴位，不然还不知道你会惹出什么乱子来。”
“你真是找死！”齐墨翎双眼阴沉。
他几乎是下意识运转内息，却因为中毒的原因脸色瞬间惨白下来。
“我是不是忘记告诉你了？”李明渊朝他招招手：“这种毒在运转内力时会让你经脉错乱，甚至内息倒流。”
他的脸上全是懒散，丝毫不顾齐墨翎浑身暴戾的杀意。
郑晚瑶瞧着李明渊胸有成竹的样子，只怕是继续拖延下去，三人很快就要离开随州地界，到时候即便是日夜兼程怕也要耽误计划。
“你就这么相信你师父？”
郑晚瑶冷不丁的一句话，让李明渊的视线转移到她的身上，然后她继续道：“可我向来不喜欢占卜鬼神之说，更何况未来之事。”
李明渊像是被踩了逆鳞，义正言辞反驳。
“我师父可是有名的卜师！他说过这天下将有一场浩劫，将会因为陛下而起，最好的法子就是带你离开，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郑晚瑶笑了起来：“所以你们觉得我得当个救世主。”
她想起来那三次时间循环的经历，确实三次浩劫都是因她而起，毕竟那三个穿越女在她身体里，疯狂作死跟男主沈霁临上演相爱相杀戏码，以至于男主灭世。
结果系统让她感化男主，这人让她留在极寒之地。
美其名曰拯救天下黎明百姓。
李明渊托腮道：“也不是，我确实很敬仰陛下，所以不希望你横尸荒野。”
“你这样的诅咒我可担待不起。”郑晚瑶掌心逐渐开始凝聚力量：“毕竟真是听得让人倒尽胃口。”
李明渊看郑晚瑶不愿听，嘴上却是依旧没停。
毕竟自从师父死后，他已经好几年没跟正常人说过这样多的话。
“陛下，我不是来劝你的，是来带你走的。”
李明渊嗓音低沉轻缓，却足够清晰有力。
郑晚瑶也明白，对方无非是想要带着她终身困在极寒之地，希望未来的事情不会发生，当真是悲天悯人。
只是从来没问过她愿不愿意。
即便是四国动荡，她也早在梦里看了千百遍，这么久以来步步为营，所做的就是要逆天改命。
齐墨翎可就没那样的好脾气，直接嗤笑道：“只有废物才会逃避，少在这里信口雌黄，真是胆怯如鼠。”
他字字句句剖心：“你既然怕天下浩劫，不如自己去做缩头乌龟，而不是逼着别人去极寒之地幽禁躲避，也不怕死在本王手上。”
“淮南王确实厉害。”李明渊完全没受影响：“那不如试试看。”
两人针锋相对并未影响郑晚瑶，内息已通，郑晚瑶的绳索已被挣开，瞬间就冲杀而来。
“你不是中了……”
瞧着李明渊难得有些茫然的神情，郑晚瑶嘲弄般讽刺道：“怎么？你师父没有算到这一点吗？”
趁着对方愣神，郑晚瑶指尖微动，丢出暗器朝他而去，随后干脆利落用匕首划开齐墨翎身上的绳索。
“陛下这样，真是让人意想不到。”
李明渊眼眸倒映着点点亮光。
就像是孩童找到了宝藏般的兴奋和古怪愉悦感。
“和师父说的一样是变数，却让人喜欢的不得了。”
旁边的齐墨翎闻言，神情更加阴沉难看，抬手便要冲破穴位与对方交手。
“先别动。”郑晚瑶拎着匕首向上一划，掌心瞬间溢出血迹，她抬手握拳，鲜血滴滴坠落。
随着血腥气弥漫开，郑晚瑶直接道：“喝了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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