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府里许多人不知道沈霁临那天晚上发了什么疯，接连病了好几日，找了些大夫瞧病，据说是磕碰着了身体。
只有郑晚瑶知道黑莲花绝对想了许多种办法想要打掉孩子，毕竟按照他那桀骜的性格怎么可能会怀胎十月。
可惜他注定成功不了。
【宿主，我怎么感觉男主越来越疯了？】
系统隐隐有些不安。
【他的黑化值一直在上下波动，而且对于你的好感度也下降了20％。】
郑晚瑶倒是没怎么担心，她若有所思算计着时间：“当初春日宴上，我找巫必行在帕子上下了毒，恰巧那天遇刺，阴差阳错就将那帕子擦在了他脸颊上。”
“那东西是慢性毒素，非但能一点点蚕食他的身体，而且能让人情绪逐渐暴戾失控。”
沈霁临原本就有病。
他们燕国皇室大部分也都是近亲结亲，血脉之中多疯批，再加上沈霁临这人从前经历过太多事情，喜怒哀乐不定再正常不过。
她说完这些话后，却是有些眉头紧皱地看了一眼从咸阳城传来的密信。
而一旁的游黎则是支着下巴，目光灼灼看向她。
“姐姐，摄政王他这几日可是在朝中引起了腥风血雨，就连朝堂之外也是怨声载道。”
他坐在梨花椅上给郑晚瑶汇报这几天的动静，虽然有些不理解如今这位摄政王的做法，但他还是一五一十说出来。
“夏玄策先是颁发律法，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而后便是在举国都制定了极为严苛的条例。但凡有人违背律法都实行连坐制度，举家遭殃。”
“许多人都说激进，譬如轻罪重罚，但凡有人偷窃，便直接处以极刑砍断双腿。”
“并且他还将一部分贵族的土地分给百姓开垦，又罪了不少世家。”
游黎对政事虽然疑惑不解，但是也能从这几日众人的反应中看出来，夏玄策做到这一系列举动里外不是人。
不仅是朝臣辱骂，就连外头那些百姓都认为这位新上任的摄政王手段实在太过狠厉。
他一改从前温和儒雅的形象，以一种铁血手腕去严格推行政策。
而且还鼓励民众之间互相举报，再加上轻罪重罚的连坐之法，使得人惶惶不可终日。
所以游黎边剥着荔枝边说：“虽然短时间内能提高国力，可是他实在太过心狠手辣，这几天咸阳宫内外的血腥味始终都没消散过。”
从游黎的视角来看，郑国就算是国力在衰弱，如今齐燕两国按兵不动，大周又是个名存实亡的地方，应当不至于要打仗。
而夏玄策这些举动，完全能称得上是暴君。
但凡有不听令的，杀。
但凡有违抗辩解的，杀。
但凡有阳奉阴违的，杀。
他从将军府夺取的那些兵权，在这种时候就起了关键作用，甚至在上朝的时候都有重兵在侧，但凡有人敢忤逆，下场便是血溅朝堂。
而武王从始至终都秉持着支持的态度，甚至还赐予他随身携带的宝剑以示君威。
如果说一开始有人敢大着胆子顶撞，那么到后面血染了一层又一层台阶的时候，许多人便已经沉默着不说话。
但是这并不代表没有反抗，暗地里许多人都在痛骂暴君暴政。
郑晚瑶看着那封信道：“郑霄和太尉已经在暗中联络兵马想要造反。”
她对此并不意外。
只是并没有想到夏玄策上位以后，推行的这一系列律法里里外外谁都得罪了个遍。
“咸阳城外是不是也有人起义？”郑晚瑶问。
“姐姐猜得没错。”游黎修长指节碾着那粒剥好了的荔枝递给她：“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上到权贵下到百姓，基本上都恨毒了他。”
“尤其是重农抑商，将土地看得比天大，又强行招人入军，再加上罪死不赦、刑及三族这些法子，百姓们可谓怨声载道。”
“所以起义是迟早的事情。”
就连游黎都看不懂夏玄策这个人。
为什么非要变着法子做坏事，做个随波逐流的臣子不好吗？而且这般霸道律法之下，只会让人深恶痛绝。
郑晚瑶沉默了很久没说话。
她自然是知道游黎的意思，也很清楚现在夏玄策众人眼里就是暴君，他这样做的下场也就只有一个，唯死而已。
而郑晚瑶也明白他这样做的意图，如今郑国国力积弱，天灾人祸之下各地粮食不足，而贪官污吏屡见不鲜。如果不是各国相互制衡，一旦开战，郑国几乎是毫无胜算。
所以他将土地和军马放在第一位，甚至不惜以雷霆手段推动政法。
夏玄策走的从来都不是儒道至圣，而是推行残忍霸道，正如他从前所说，乱世之中最不需要的就是仁慈。
郑晚瑶很久以前就知道。
只是当这一天终于来临的时候，她却觉得空气尤其沉闷，好像不论走到哪都充斥着血腥。
这还仅仅是个开始。
圆润香甜的荔枝最终掉落在地上，游黎有些可惜地眼巴巴看了眼。
“姐姐，我知道你心情不好，所以吃些甜食的话就会高兴些。”游黎绕到了郑晚瑶身后，胆大妄为替她揉了揉太阳穴。
“而且四皇子打算派出杀手来公主府，估摸着是想要用你来威胁摄政王。”
他做这种事情有些生涩，所以力道特别轻，生怕惹得对方不舒服。
“我和哥哥的意思是，姐姐与其提心吊胆，或是让那护卫守在身边，倒不如先强大自己。”
郑晚瑶又怎么可能听不出来他的意思，她闭着眼睛想到了郑霄，那个从小到大都虚伪至极的四弟，有朝一日居然有这样大的胆子。
“所以你说这些话，是游珩的主意吧。”
游黎摸了摸耳垂上的吊坠：“虽然是哥哥的意思，但我也是这样想，反正只要姐姐需要，什么东西都可以给。”
他以为郑晚瑶是通过吸血去吞噬。
“什么都可以啊。”
郑晚瑶却笑了起来。
她缓缓睁开眼，然后拿出来一个蜜饯细细咀嚼着，明明从前觉得甜蜜无比，可是这会却吃不出什么滋味了。
人生也是这样吗？
郑晚瑶将那果脯咽了下去。
她说不定真的会需要这对双生子的命，毕竟谁都不知道【吞噬】要到最高等级的话，究竟需要耗尽多少精力。
而总在暗处的卫渊，这回倒是主动出现，他半跪下道：“属下以为还是谨慎些为好。”
他到现在都记得那天郑晚瑶昏迷不醒的模样，所以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再放任她和那对危险至极的双生子共处一室。
“确实需要你在旁边看着。”郑晚瑶垂眸道：“如果我失控的话，你直接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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