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晚瑶从很久以前就跟老将军不合,尤其是当初和裴景承调皮捣蛋弄坏了他的宝贝瓷瓶后,老头就大发雷霆让他俩通通滚蛋。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气都还没消。
“老头就是故意不待见小爷。”
裴景承难得叹了口气,很明显不能接受这种敷衍人的说辞,要不是众人在场的话,恐怕就真的要对他爹也说出些混账话。
然而他才刚说完这句话,不远处的老将军就忽然神出鬼没般出现在众人面前。
但见男人身上并没有套着盔甲,而是简单穿了件短打粗衫,袖口高高束起还没来得及完全松开,看上去像是刚忙完什么事情就赶了过来。
“还敢自称小爷,我看你这厮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裴廉鹰如今年过中旬早已生出白发,然而看上去却是精神矍铄相当孔武有力,尤其是右手还抄了把扫帚,两只眼睛炯炯有神地看过来时,相当有威严让人感到害怕,起码裴景承发自内心后退了两步。
“爹……你不是说不见人吗?”
裴小将军刚说错话就被人抓住把柄,所以这会下意识摸了摸鼻子,他这会倒是难得像老鼠见到猫似地偃旗息鼓。
“还不是被你这混账东西气的!”
裴廉鹰当众人的面倒是没怎么对他动手,只是吹胡子瞪眼将扫帚丢到了地上,随后他便带着人恭敬跪在地上行礼。
“臣来迟,还请殿下恕罪。”
戍守边关多年未见,裴老将军第一眼就认出来那少女就是从前拽他胡子玩的郑晚瑶,这么些年她变化很大,裴廉鹰也全都看在眼里。
“至于淮南王虽然是奉旨而来,但武王陛下与齐轩公也早就达成了协议。”
裴廉鹰接着道:“所以在北域这里,不管是谁都得听候公主差遣。”
他不喜欢郑晚瑶没错,但起码知道一致对外的道理。
“老将军请起。”
郑晚瑶将人扶起来,从这个角度能清晰看见裴廉鹰半白的胡须和鬓发,很容易让人想起幼年顽劣时,竟和裴景承一起大着胆子拽他胡子,那时候老头也像现在这样拿着一把扫帚,追着她和裴景承的屁股打,每次却又都追不上。
如今细细想来,两个孩童而已,老将军徒手杀敌都不在话下,又怎么可能追赶不上他们,恐怕是放水罢了。
老将军向来嘴硬心软。
“本王即便是奉命而来,也不可能轻易听令于人。”
齐墨翎瞧见此情此景倒是大笑了起来,他胸膛微微起伏着:“尤其这位公主,若真想要让本王臣服的话,往后也要拿出点实力才行。”
说完这话以后,他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从袖中拿出一把弯刀,随后就俯身割开黑蟒的身体。
他的刀精准利落,轻而易举将那畜生开膛破肚后,直接空手将蛇胆撕了出来。
“虽然黑蟒已死,没办法给诸位泡药酒,但是它浑身是宝,譬如说这蛇胆,听闻就能强筋壮骨。”
但见他掌心之中的那枚蛇胆通身幽绿,感染着一股难闻的腥味,齐墨翎挑眉笑起来时,他那双手正鲜血淋漓淌着血迹。
将这条蛇开膛破肚后,他身上本来就松松垮垮的衣裳,起身之时便露出来大片线条流畅的胸腹肌肉。
齐墨翎对于袒胸露腰好像并没有太大羞耻心,反倒更像是不愿被束缚,而他此刻就这么举着蛇胆,顽劣不堪地朝裴廉鹰笑起来。
“不知道公主殿下,你们还要不要收下这份齐国贺礼。”
齐墨翎就是在明目张胆报复。
毕竟老将军可是给了他们的人一个下马威,非但没有派任何人迎接,并且三番四次阻挠他们进来北域,所以齐墨翎才会将那条极为难得的药蛇斩杀于剑下。
旁边不少人见状都开始窃窃私语。
“这蛇胆苦涩无比,根本就非常人能够咽下去。”
“淮南王这是在刻意刁难。”
“但是那条药物蛇确实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好东西,最重要的是也不好借口推脱。”
郑晚瑶讥讽地看着他,并不畏惧男人的目光:“我们郑国可没有茹毛饮血的习惯。”
“所以殿下这是不接受齐国的贺礼了?”
“谁说不接受的。”
裴廉鹰忽然站了出来,他步伐强健有力,似乎根本就不把这东西放在眼里。
随即就挡在郑晚瑶面前,夺过那蛇胆以后,三两口就吞咽了下去。
“确实美味,王爷可要好好替老夫谢过齐轩公好意。”
裴廉鹰神情上并没有表现出丝毫痛苦,仿佛那苦涩无比的蛇胆只是个开胃小菜,他人精一般怎么可能看不出来齐墨翎故意挑事。
郑晚瑶则是眼不见为净,三言两语就将这座瘟神送走。
“你们几个还不赶紧将淮南王送下去好好歇息,记得生食生肉好生伺候着,免得王爷习惯不了。”
等彻底安定下来后,郑晚瑶才发现裴廉鹰一直在打量自己。
“老将军多年未见,依旧精神矍铄。”
“公主倒是变化极大,沉稳了许多。”裴廉鹰摸着胡须道:“记得小时候,老夫还抱过你呢。”
“本宫怎么不记得?”
“因为老夫在胡说八道。”
“……”
郑晚瑶想,老将军记仇真的不是一星半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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