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是夏太傅。”郑晚瑶开口引荐了下:“至于十五,他就是本宫今日从黑市带回来的奴隶。”
十五甫一抬头时,便看见那位太傅正朝自己微笑着,他很熟悉那种不达眼底的笑容,不同于卫渊身上显而易见的杀意,太傅更像是运筹帷幄的布局者,等待他人步步落入陷阱。
第六感瞬间警铃大作,少年感到很是不舒服,很快几人颔首算是简单寒暄。
郑晚瑶蹙眉看向少年:“你哪来的钱买暖炉?”
他浑身上下分明连一个铜板都掏不出来。
十五眉眼含笑:“是帮农户们挖了蛇泡酒赚来的。”
说罢,少年就将那个漂亮暖炉塞到她手中,当看见郑晚瑶似乎是有些畏寒受凉时,他双眼微红瓮声道:“如果不是为了救我,主人也不会受罪。”
得知少女风寒的时候,十五便生出愧疚心思想要为她做些什么。
郑晚瑶却不甚在意地随口道:“你如今算是本宫的人,自然会保你无忧。”
然而这句话说出口,旁边的卫渊却有些罕见地沉默,类似这样的话,郑晚瑶也曾经对他说过,原来他并不是唯一。
郑晚瑶与卫渊离得近,自然能注意到他的神情似是有瞬间的落寞,她撑着下巴偏头看他:“怎么脸色这般难堪?”
青年摇了摇头,咽下喉间干涩道:“属下只是想起一些从前的事情。”
他这句话瞬间就叫郑晚瑶意识到,方才那句话,以前也给卫渊画过饼。
郑晚瑶:“……”
好不容易敷衍好乖巧无辜小可怜,结果发现暗卫这边翻了车。
于是她缓缓拍了拍卫渊的肩膀道:“是啊,难得想起从前将你带回来的时候,那时你还不是本宫的人,如今却成了公主府赫赫有名的暗卫。”
“卫渊,你确实最令本宫满意。”
果然原本还无端寂寥的青年,眼眸微微有了些光亮,紧接着便是有些不自然地垂下头道:“公主谬赞,属下愧不敢当。”
卫渊向来很好哄。
但是太傅却不知道为什么,有些意味深长道:“身为奴隶,让主子受难,再加上未经允许便擅自离开,本该要鞭刑二十,幸而殿下仁慈不与人计较。”
哪怕知道郑晚瑶身边的暗卫存了些隐忍不明的心思,但夏玄策却并不会太过插手,毕竟在今日试探之中,卫渊确实忠心护主又不会逾矩,并且武功高强能够对郑晚瑶有利用价值,只有这个奴隶让人看不出什么长处。
“但是十五,你既然被公主挑中,往后便学着些郑国礼仪。”
夏玄策的话看似缜密挑不出错处,听起来像是在为对方着想,然而实际上却是在敲打对方实在不知礼数。
普通人若是被他这么一番话压制,恐怕早就不知道该如何反击,然而十五并不是正常人,脑回路也跟别人不太一样。
“主人,你对我真好。”
哪想少年听完太傅的话,反而直接半跪下将少女的手心捧在暖炉上,还轻轻吹了口气,像是要帮她快速暖和起来。
不用看都知道,卫渊和太傅的眼神若是利刃,恐怕早就将他戳了个百转千回。
“我不像他们守规矩知礼数,只会傻傻地一腔热忱对殿下剖心置肺,以至于今日去挖蛇的时候也闹了很多笑话。”
他鸦羽般纤细软长的睫毛颤动着,碧绿眼眸也极深地望着郑晚瑶,就像是要用自己的手将她捂热。
“可是如果能让主人舒服些的话,我再怎么受罚都没关系的。”
十五压根不被任何规矩束缚,也只在郑晚瑶面前极为纯粹地对她好。
卫渊眼底浮着冷意:“公主双手金贵,岂容人随意触碰。”
就连不怎么待见卫渊的太傅大人,都皱着眉道:“殿下,十五确实是有些太过随意,若是私下这般无人知晓也就罢了,但若是养成习惯,在宫中也如此放肆的话,很容易出事。”
郑晚瑶:“……”
其实她平日里也没少放肆,所以很清楚不过是幌子而已,尤其是现在很明显能感觉到两人对十五的那股抵触感。
一边是默默付出的暗卫和太傅,一边是赤诚纯粹给予所有的黏人小可怜,还真是相当扰人心弦。
郑晚瑶面不改色推开十五:“你先回去吧,往后好好学些礼数。”
按照少年的性格,若是再不离开,恐怕还会更加肆无忌惮,毕竟是从黑市出来的,本就没什么规矩,在众人面前很容易多说多错。
十五自然知道郑晚瑶是在给自己台阶下,他虚握了下拳复又松开,再仰头时神情温顺乖巧:“好,殿下明天见,我会好好学。”
而少年走后,卫渊才缓缓将袖中的一封信交给郑晚瑶。
“这是一刻钟前截获的,涉及契丹与北域战事。”
郑晚瑶闻言将信纸展开,但见里面是加密般的外族语言符号,看起来密密麻麻根本无从下手。
“是契丹语。”旁边的太傅在灯光下扫视了下书信内容,很快他的神情便极为少见地变得凝重。
“北域危,裴景承要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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