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他们在忙,洛萸也就不好过去打扰了。
她问唐星安下班以后有没有时间,一起去喝杯咖啡。
唐星安欣然接受。
她们就近去了附近的咖啡店,洛萸问过唐星安,今天研究所有多少人以后,就按照她说的那些数量点了咖啡,让人送过去。
唐星安看着她眼睛都不眨一下的把卡递出去,惊叹道:“这些咖啡可不便宜。”
洛萸笑了笑:“大家这么辛苦,犒劳一下。”
唐星安感慨,有钱就是好。
店员问到收货人的名字和联系方式时,洛萸报了自己的电话,和周攸宁的名字。
她的微信号就是她的电话,周攸宁通过她好友请求的时候就算是扫过一眼,也会留下印象。
至于名字,她是故意留的。
意思就是,买咖啡是为了他,其他人都是顺便。
只有他才是例外。
洛萸喝着加糖加奶的美式,和唐星安聊着天。
她们后面坐着几个女生,不知道在说着什么,其中一个低声抽泣着,另外几个正安慰着她。
“没关系的,其他人连话都说不上,你最起码还告白了。”
“对啊,周教授可是最忌讳有学生和他说这些的。艺术系的那几个女生之前去找他,他直接给她们导员打了电话,一点情面都没留。”
那个女生鼻音很重,应该哭了很久了:“万一他讨厌我怎么办?”
“怎么会,周教授当时不是还怕你晒着吗,让你去阴处。”
从听到周教授这三个字起,洛萸的耳朵就竖起来了。
阴处的话.....
不正好是洛萸睡着的地方吗。
“可他既然担心我会晒着,为什么后面又说出那种不留一点余地的话。”
她哭的更凶了。
正安慰她的那些朋友也觉得疑惑。
对啊,拒绝就直接拒绝啊。
先关心一下,再说出那种话,岂不是更加杀人诛心。
而且这也不是周教授会做出来的事。
洛萸听着听着,身后突然安静下来了。
唐星安扯了扯她的袖子吗,小声提醒:“你半边身子都快仰过去了。”
洛萸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自己偷听的有些明目张胆。
她和那些齐刷刷看过来的女生道歉:“不好意思啊,我伸个懒腰。”
这个小插曲并没有打断她们。
“那你现在决定好了吗,是进去还是不进去?”
那个女生声音很小:“我不知道。”
“你想清楚了,周教授就在里面,你这次不去,以后可就真没机会了。”
“可是......”她还在犹豫。
她已经毕业离校了,下个月就要去上海实习。
如果不把握好这次的机会,她真的就一点可能也没有了。
最后把心一横,爱情战胜了恐惧:“要去的。”
她说,“哪怕仍旧是被拒绝,我还是想再看他一眼。”
她们走后,店内安静了不少。
洛萸有些心不在焉的咬着吸管。
看她那副梨花带雨的可怜模样,连洛萸都有几分心动。
万一周攸宁真的一时心软,同意和她在一起了怎么办?
那她不是前功尽弃了?
可若是现在过去,破坏别人好不容易下定决心的告白,洛萸又觉得自己太不是东西了。
于是她在这种复杂的情绪中度过了半个小时。
唐星安突然惊呼一声:“坏了。”
洛萸抬眸:“怎么了。”
她急急忙忙起身:“我妈今天生日,我得在七点前赶回去,不然我死定了。”
洛萸甚至还来不及说出那句:“要不我送你吧。”
她人就跑没影了。
洛萸:“......”
唐星安走后,她看了眼时间。
不早了,她也差不多该回去了,穿上外套往停车场的方向走。
在靠近拐角的地方看到刚才的女孩子失魂落魄的坐在长椅上,她的几个朋友正手忙脚乱的劝着她。
洛萸没有听清内容,不过看她的反应,大概是表白失败了吧。
周攸宁确实很难搞,这人淡欲清冷,衣不染尘。
除非是他主动动心,不然做再多努力,哪怕是在他面前自杀,都不会让他有丝毫触动的。
洛萸突然开始沉思起来。
她现在的
所作所为到底是在报复周向然,还是在折磨她自己?
考古所里。
周攸宁换了衣服准备离开,刘师傅跑过来,和他谈了下工作上的事情。
末了,他笑问:“刚才听小稳说,你又把人家小妹妹弄哭了?”
周攸宁面上带着薄笑,只是笑不入眼,浮于表面。
“她是南大的学生,我为人师长,总得对我的学生负责。”
刘师傅带着八卦的口吻,说:“听说她喜欢你挺久了。”
周攸宁松了松领带,语气淡:“偶尔会有学生对老师有仰慕之情,这是正常的。我要做的是正确的引导她们,而不是让这些错误继续下去。”
刘师傅和他共事这么多年,再清楚不过他整领带的动作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他的耐心已经到了尽头。
虽然觉得那个小女生对他可能不止是学生对老师的仰慕之情,但他非常识趣的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他注意到周攸宁西装上的袖扣了:“你这袖扣是重要的人送的吗,我看你这几天都戴的这款。”
周攸宁指腹轻轻擦过那枚袖扣:“算不上重要,是个长辈送的生日礼物,前些天他回国,我便戴上了。”
刘师傅笑道:“不重要还一直戴着。”
周攸宁似笑非笑,意有所指一般:“一直戴着,才会被认出来。”
刘师傅疑惑的抬眸:“谁认出来?”
周攸宁的目光变得狭长深远,眼底带着淡笑,仿佛精明的操盘手。
洞悉一切,却又不戳穿,任凭对方继续演下去。
“一个自作聪明的小朋友。”
洛萸回到家以后,很认真的想了一遍。
既然周攸宁这么难搞,她为什么非要在他身上浪费时间呢。
就为了报复周向然?这值得吗?
她想起了那天在酒店看见的画面,夏澜躲在周向然身后,看向她的眼神带着害怕。
值得!
洛萸的怒火和斗志一起上来了。
电视里正好在播放天气预报,今天夜间有雷阵雨。
周攸宁家的地址是洛萸从老爷子那儿骗来的。
她说她有东西落在周攸宁那儿了,老爷子问是什么
东西,她也没说,敷衍过去了。
周攸宁住的地方挺僻静,独栋的复式别墅,后面就是江景。
这地界可不便宜,寸土寸金的位置,就连洛萸这种花钱如流水的人咬碎了牙都得再考虑考虑。
这里的安保有专门的安保公司负责的,外面的人根本就进不去。
已经开始打雷下雨了,保安厅的保安让她可以先站在旁边的遮雨棚下避避雨。
洛萸道过谢后拒绝了。
她给周攸宁打电话,第一个,没人接,又打第二个,还是没人接。
第三个第四个的时候,她心里突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这人该不会不在家吧?
那她这雨不是白淋了?
意识到周攸宁可能不在家后,洛萸急忙往遮雨棚下跑。
内裤都他妈湿了。
保安兴许是目睹了她这一番举动后,觉得她奇怪,秉着为住户的安全着想因素,他开始驱逐洛萸。
“小姐,如果没事的话,麻烦别在这里多加逗留,影响其他住户休息。”
这话已经够明显了,把她当成来这儿钓男人的捞女了,在赶她走呢。
既然周攸宁不在家,洛萸也没有继续留在这里的必要。
她刚准备给司机打电话,手机响了。
周攸宁打来的。
她故意多等了几秒才去按接通,结果那边已经挂了......挂了......
她像是不可置信般的愣在那里,过了好久才手指僵硬的回拨过去。
几声嘟音过后,男人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因为手机刚进了水,有股滋滋的电流声。
语调低沉的男声夹杂着机械感的电流声,有种不真切的感觉。
他应该不是在和她讲话,一口流利的法语,洛萸听到了女人的声音。
她的雷达开始报警。
他家里还有女人?
声音是和嘈杂声一块消失的。
“刚刚在开会。”周攸宁大概是在解释他刚才没接她电话的原因,然后才问,“有事?”
洛萸沉默片刻:“在家里开会?”
“视频会议。”
“哦。”洛萸装出一副正房被绿的委屈语调,质问道
,“那那个女人是谁?”
“洛萸。”他声音平静,像是在提醒她,“我没有义务事事都向你汇报。”
洛萸疯狂翻着白眼。
哪怕心里的不爽早就翻江倒海,但对周向然的那点恨还是让她努力忍了。
洛萸声音低沉下去:“嗯......对不起,是我疏忽了。”
好一个受了伤的女人形象,洛萸觉得自己不去当演员简直是娱乐圈的一大损失。
她看了眼外面的雨势,一咬牙,还是出去了。
保安亭的大哥还是非常怜香惜玉的,于心不忍的拿出一把伞递给她:“姑娘,这伞你拿去吧,雨下的这么大,你别淋感冒了。”
洛萸和他道谢:“谢谢您,不过不用,反正衣服已经湿了。”
“你朋友不在家吗?”
洛萸看了眼手机屏幕,电话居然还没挂断。
她还以为以周攸宁这个性子,在她说完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就把电话挂了。
她摇了摇头,声音哀伤:“不是朋友......反正,他也没把我当朋友。”
这场雨下的真大啊,比依萍去找她爸要钱的那天下的还大。
十秒钟后,保安室接到电话,又打到保安亭。
保安连连应声,最后把门打开了。
“姑娘,你朋友是c20的住户吗,他刚刚给保安室打了电话,你可以进去了。”
哼,不忍心了吧。洛小狐狸的尾巴都要得瑟的翘上天了。
再铁石心肠的男人最后还不是得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戏得做全,洛萸声音带着被抛弃的哀伤:“谢谢您,我还是不进去惹他烦了。”
保安大哥完全可以荣获年度最佳队友的称号。
他喊住洛萸:“这块不好打车,而且雨还下的这么大,你一个女孩子,长的又漂亮,就这么出去不安全。就算是闹脾气也该有个度,安全第一。”
“没闹脾气。”洛萸说,“是我自己高估自己了,人家根本就没拿我当朋友。”
下一个奥斯卡得主简直非她莫属。
洛萸满意的去看手机,结果人家不知道什么时候早就把电话挂了......挂了......
也就是说,她刚刚那出可以竞争媲美影后的演技周攸宁没看到?
靠,装逼装太过了!
洛萸又默默的退回遮雨棚内,第n+1次打起了退堂鼓。
算了,报复周向然的办法千千万,没必要用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方式。
世上无难事,只要肯放弃。
她冻得直哆嗦,拿出手机想给许珏打电话,让她来接自己。
夜幕安静,道路两旁的路灯是荧白色。
在这汹涌的雨势下,也开始变得模糊。
空间仿佛被撕扯的扭曲,洛萸觉得造成视线模糊的罪魁祸首应该是她被雨淋湿,挡住眼睛的头发。
夜晚的可见度太低了,她只能依稀看到前方似乎有人撑伞走来。
离得近了,她才能看清,是个男人。
离得更近,她看到一个肩宽腿长的男人,只穿了件浅灰色的衬衣,没系领带,衬衣前面两颗扣子散着,外套搭在臂间,慵懒随性。
他在她身边停下。
伞完全朝她这边倾斜。
洛萸看到他肩膀全湿了。
这叫什么?打一棍子再给颗甜枣?
确实,费尽心思倒追的舔狗是自己,但洛萸现在不想追了。
既然不追了,那也就没必要再装了,刚才的火早就窜到脑门了,她阴阳怪气道:“还真是难为您顶着这么大的雨出来见我啊,可别把您娇贵的身子淋坏了。”
周攸宁半晌不语。
“如果是刚才的话让你感到不适。”周攸宁停顿片刻,伞柄递到她手中,然后拿起搭放在臂间的外套给她穿上,“我和你道歉。”
洛萸不说话。
浑身上下连头发丝都在诉说着委屈。
长久的静默后,周攸宁又说:“刚才的会议很重要,所以手机调了静音。那个人是我在法国的下属,她有老公,两个孩子,大儿子比你小三岁。”
一个男人一旦开始和你解释他所有的行为意图时,那说明了什么?
洛萸委屈的低下头,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却得逞的挑了下唇,笑容狡黠。
说明鱼儿上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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