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进了屋,此时天彻底黑了,陆深打开灯。
昏黄的灯光打下来,陆深脸颊上拳打的伤痕十分醒目,梁倩一惊,又见他身上穿着的衣服也有斑驳干涸的血迹。
“你受伤了?!”
陆深语气淡淡:“刚刚打架弄出来的吧。”
怎么可能,刚刚只有陆深打人,那个壮汉虚得很。
“这血都干了,不可能是今天的。”梁倩神色严肃,紧张地盯着他:“怎么回事,你去市里到底是做什么?”
在梁倩的逼问下,陆深才将市里发生的事情三言两语说了。
原来他这段时间去帮别人追债,这活他休学之后经常接,因为他混社会混得早,很懂威逼利诱那套,还是个打架不要命的主儿,那边的人都知道他,遇到难搞的对象就会找陆深。
这次也是老流程,只是多带了个孙寿元。
遇到的确实是个硬茬,那老赖雇了不少拳脚厉害的打手保护自己,若不是带了个新人有点吃力,陆深一人就能将那帮人打得哭爹喊娘。
“干这种活受点伤正常,医药费他们给我报了。”他说得轻松。
却看到梁倩瞪着他,“什么正常,哪里正常,谁干活带一身伤回来?”
难怪他比预计的回来晚了好几天,恐怕是进医院了。
梁倩伸手将他的衣摆掀起来,想看看身上有没有受伤,陆深挡住她的眼睛,一手将衣服扯下来,“耍流氓啊?我带回来很多东西,你要不要先看看?”
说完从外面拽进来一个大大的蛇皮袋,打开后将东西往床上一倒。
裙子,鞋子,蛇油膏,雪花膏,糖果,甚至还有书,哗啦啦地铺了半张床。
除此之外,还掉出来一小沓钱,大概是陆深此次的报酬。
买了这么多东西还能剩下三五百,可想而知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为此卖命。
梁倩看也不看那些东西,执拗地盯着他,继续拽他的衣角。
她的手在他身上动来动去,怪痒的。
陆深的眼神渐渐变得无奈,最后浮现吊儿郎当的笑意,大掌抓着梁倩的手往自己衣服里一塞,按在胸膛上,说:“来,随便摸。”
梁倩被他这动作逗得面红耳赤,下一秒化作气急。
因为她清楚地记得,那个梦里“梁倩”打听过陆深所有的经历。
比如早年间,陆深因为打架受过很重的伤,他那时没有忌惮,嗷嗷待哺的女儿刚出生就住进医院,他铤而走险为大老板做事,具体做了什么梁倩不记得了。
但记得陆深因此被砍了一根小指头,那之后他心有余悸,想到自己刚出生的孩子,对生命有了些许敬畏,才不再去接危险的活。
现在的陆深几乎就是按照那个梦里的走向,混不吝的性子,天不怕地不怕,好似天王老子来了都不能镇住他。
梁倩挣开他的手,在他腰上的软肉上用力一拧。
陆深嘶了一声,撩起衣摆看去,那块红了一片,“让你摸没让你动手啊。”
梁倩没好气地说:“没受重伤你还挺得意呀。”
“这么点小事你至于么,我这不是好好的?”他的态度混不当回事。
虽知道梁倩在担心他,但比这次严重得多的伤他也不是没挨过,不免觉得她有些大惊小怪了。
“受伤不是大事,去了半条命才是大事吗?你现在是要做爸爸的人了,这么莽撞的行事作风让我很没有安全感。”
陆深挺不乐意她这样说,啧了一声:“在你心里我这么没用啊?”
“万一你出了事了呢?反正,我不会给你守寡的。”梁倩抿紧唇,手指抠着衣服上绣的小花。
“那你放心,谁有我命硬,我肯定长命百岁。”闻言,陆深勾唇笑道,不屑又冷然,他也不再玩笑,脸色有些绷紧。
一个人的处世观很难变,何况时陆深这种有主意的。
梁倩劝不动,扭过头坐在床上生闷气,他也不急,由着她沉默,侧身靠在墙上,一手从兜里摸出烟放嘴里咬着,过过烟瘾。
终究还是梁倩看到床上那堆东西时心软下来,他不远千里带回来的东西这么多,几乎都是给她买的,说不感动是假的。
她在心中轻微叹气,无奈地偏头看他:“药呢?”
陆深挑眉,从蛇皮袋最底层掏出一袋子药递给她:“不生气了?”
梁倩冷着小脸:“我才不跟你一般见识。”
他往梁倩身边一坐,脸侧着凑到她面前。
他脸上添了几道拳伤,身上不羁的混混气息更重了。
梁倩捏起棉签给他上药。
两人都没有说话,昏黄的灯映射下来的影子微微晃漾,气氛格外温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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