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客人越来越多，活还是多了起来，我也随着忙起来。
十点过的时候，我正在帮忙清理一个刚空出来的包间，经理匆匆跑来，让我别忙活了，说是阳哥来了，赶紧让我去伺候着。
果然我这个人的工作主要职责，就是等孟飞阳过来玩的时候，出面伺候他。
我来到包房的时候，一个姑娘正端着一杯酒凑向孟飞阳的嘴，他笑着微微仰头，让那姑娘将酒倒进他的嘴里，他喉结一动，咽下。
灯光下他麦色的皮肤更显深色，面部轮廓却格外清楚。
看到他左拥右抱，我就想着要不要先退出去。
我是谁，我站在这里干什么？
但经理让我过来，就是接待孟飞阳的，不然我的工作就没有最重要的意义。
孟飞阳看了我一眼，没有反应，像是没看见一样，继续和那两个姑娘饮酒取乐。
他的腿很长，把脚肆意地放搭在桌上，身体往后仰，任那两个姑娘给他端酒和递小吃。
然后指了指桌上的烟盒，示意他要抽烟。
一个姑娘赶紧拿过烟盒，抽出一只烟含在嘴里点燃，然后凑向孟飞阳的嘴。
孟飞阳却头一偏，没有接她的烟。
而是自己直起身，拿了一根烟含上。他似乎是嫌弃那个姑娘含过的烟。
递过来的酒可以喝，但含过的烟不愿意抽。
那姑娘倒也不尴尬，反正她自己也会吞云吐雾。
我就立在旁边，看着孟飞阳和两个女的玩耍。
“哎，那个服务员，过来倒酒啊，没看见酒没了？杵在那儿干嘛，当花瓶呢？就你那样儿，配当花瓶吗？”一个姑娘冲我叫道。
我愣了一下，老实走了过去，往她们的杯里倒酒。
孟飞阳眼神玩味地看着我，向我吐了一个大大的烟圈。
我扭头避开，没有吸他的二手烟。
我扭头的时候，倒酒的动作有些变形，没有对准杯口，洒了一些出来，淋在那姑娘裸露的腿上。
那个姑娘大怒，“废物，倒酒都不会？滚出去，换个服务员进来。”
我冷冷地看着她，没有说话，也没有动。
她其实也是生活在低层的人，她靠着年轻的容颜和身体取悦别人，换取物质上的相对宽裕。
但她在面对同样低层的我时，态度却如此恶劣，如此气势凌人。可她明明没有这样的资本。
真要说有资本，那就是她身边陪的那个男人。
她觉得孟飞阳是她的恩客，她便比别的小姐高出一等，比我这样做粗活的高出三五等。
她要展现这种优越，以获得心理上的愉悦。
“还瞪我？还不滚？”
见我不动，她又吼道。
我冷笑一声，转身欲走。
她这样的人，我以前在会所见多了。
但我这一声冷笑却似触怒了她，她喝了一声，“站住，你笑什么？”
我没有回答。
她突然端起那一杯酒，泼在了我的脸上，“我问你笑什么？”
我还是没说话，扯过纸巾，轻轻擦脸上的酒水。
孟飞阳带着玩味的笑，静静地看着这一场风波。
孟飞阳的笑，给了为难我的姑娘非常大的鼓励。
她觉得她的恩客在支持她虐我，她的优越感更加爆棚。
于是她提出更过分的要求，“马上道歉，不然这事没完！”
“你拿酒泼我，还要我向你道歉？”我淡声问。
“快点道歉，跪下道歉！”她越发嚣张。
我心底有怒气升起。
现在是个人是个鬼都可以欺负我了？
但我还是忍住了怒火，向她点了点头，“对不起。”
“对不起就算了？我让你跪下！”
我一示弱，她就得寸进尺了。
人生一直如此，你弱则别人就强。
我叹了口气，“小姐姐，差不多得了，就是洒了点酒，不至于跪下。我重新给你换个服务员进来就是。”
我转身欲走，但她扑过来抓住了我，“你扰了孟老板的雅兴，跪下道歉！”
“她说的对。”孟飞阳终于出声了。
那姑娘更加得意，“听到没有？快跪下。”
“我是说她说的对，差不多得了。你一个卖笑的，真以为自己是公主，没完没了了？”孟飞阳笑着说。
他真是带着笑说的，但眼底狠色明显。
那姑娘愣了一下，“老板……”
‘板’字还没出口，孟飞阳突然抬腿一脚，踹向了那姑娘。
那姑娘猝不及防，直接被踹倒在地。
另一个姑娘吓得惊叫出声。
我也愣了一下，我没想到之前一直笑笑的孟飞阳会下这样的狠手。
这应该才是他的本来面目。
“老板你……”
“爬出去！老子最恨给脸不要脸的人！”孟飞阳冷声道。
这话是说给那姑娘听的，但我觉得也像是在说给我听的。
那姑娘抬头看孟飞阳，看到孟飞阳脸上那让人胆颤心惊的狠戾。
再也不敢说一句话，乖乖的以手撑地，向包房门口爬去。
姑娘身材玲珑，爬的样子都很撩人。
另一个姑娘见孟飞阳发火，不知道该怎么办，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孟飞阳挥了挥手，她这才如蒙大赦，仓皇出逃。
包房里只剩下我和孟飞阳两个人，他脸上的狠戾慢慢褪去，嘴角又浮起玩味的笑意。
“谢谢你为我出气。”我淡声道。
“我不是为你出气，我只是恨透了那些仗势欺人的狗东西。什么玩意儿！”
他这话让我联想很多。
他行事乖张，行为市井，给人的感觉他成长的环境不会是很上流的那一类。
他的气质和盛潇霆有些相近，但盛潇霆矜贵傲气，气势逼人。
孟飞阳则完全相反，他感觉像来自贫民区的那种经常在大街上打架斗狠的混子，三教九流他都可以一起喝酒吃肉。
换作盛潇霆，是不会来这种上不了档次的KTV的，更不会叫这种艳俗的小姐陪酒。
而孟飞阳却是天天来，还去深巷子里和农民工一起吃烧烤。
盛潇霆高高在上，孟飞阳深陷市井，但却有共同的特质：狠。
都是那种不能惹的人。
我惹盛潇霆已经吃了大亏，但现在却好像又惹上了孟飞阳，这就是我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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