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潦草的葬礼结束后我就病倒了。
发烧腹泄呕吐头疼,各种不适在我身上交替出现,我一周之内掉了五斤。
我躺在病床上迷迷糊糊地想,这肯定是报应,谁让我招惹了盛潇霆,害死了爸爸,本来该死的人是我。
可是我不能死,因为盛潇霆还活着。
他害得我家破人亡,我怎么能放过他!
我如果要死,也要拉着盛潇霆一起死,不然我死都不瞑目!
“妈妈。”
旁边的城城见我身体轻轻颤抖,有点害怕地叫了我一声。
我刚才想到盛潇霆的时候表情一定很狰狞,吓到他了。
自从爸爸过世,遗像被供在客厅后,城城一直不肯回家,一直在医院陪着我。
虽然很不方便,但有儿子陪着我,倒也给我仿佛被抽空的身体和灵魂注入一些生气。
都说孩子不明白死亡的真正意义,大人往往会向孩子介绍逝者是去了很远的地方。
但我觉得城城是明白死亡意味着什么的,因为他会主动把有关我爸的所有用过的小物件都收拾起来,然后问我要不要烧给我爸。
人类对死亡的恐惧应该是和求生的本能一样是刻在基因里的,是与生俱来的,我想孩子肯定是知道死亡到底是怎么回事的,只是他们说不清楚而已。
我轻轻地抚了一下儿子的头,看着他乌黑的宝石一样的眼睛。
不说其他方面,光看眼睛的话,城城真的就和姚远长得完全不一样。
鼻子和脸型,也和姚远是完全两种不同的风格。
其实之前我就发现了,只是认为儿子也不一定非要长得像父亲,所以才没有去细想。
谁知道城城真的不是姚远的,她的亲生父亲到底是谁,我也一直没有时间去查。
就算是有时间了,恐怕也不一定能查清楚。
我真是一个不祥之人,爸爸被我害死,孩子被我害得没有父亲。
想到这里,心里难过极了。
“妈妈不哭,你会好起来的。”城城轻声安慰我。
他这么一说,我哭得更厉害了。
这时妈妈进来了。
爸爸去世以后,妈妈也突然暴瘦,几天内冒出很多白发,苍老了好几岁的样子。
“喝点粥吧,尽快把身体养好,你还年轻,得往前看。”
妈妈已经不怪我了,她还是爱我的。
我点了点头。
“你弟弟刚才打电话回来了,我听你的,没把你爸的事告诉他,也不知道能瞒多久。”妈妈说。
“他平时也忙,只要不回国,应该能瞒很久。等我做完一些事,再告诉他。”我轻声说。
隐瞒弟弟的事是我的主意,在国外念书的弟弟是我们家的希望,我不能让他卷入这件事中。
只要弟弟在,我就算是和盛潇霆同归于尽了,有他可以照顾妈妈和城城。
要是把他卷进来,那我们家就真的没人了。
爸爸去世都不让他知道,这对他来说有些残忍,可是现阶段我没有其他办法,只能如此。
“芸芸,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你是不是知道害死你爸的凶手是谁?”妈妈问我。
我扭头看向别看,不敢直视妈妈的眼睛,“警方不是还在查嘛,会有结果的。”
我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警方那边没有明显的进展,备用电源的自动开关被人关了,导致停电后没有自动复电,但到底是谁关的,目前查不出来。医院方面承诺的每个逝者赔偿两百八十万的损失,钱到是到账了的,我想和你商量,我能不能动那笔钱先还一些债务……”
钱的事我一点也不关心,爸爸死了,赔多少钱又有什么用。
“那些钱你自己看着处置吧。”我对妈妈说。
“那是你爸爸的命换来的钱,我感觉用来还债总是有些……有些显得我特别不是东西。”妈妈说着就哽咽了。
“也不存在的,钱就是钱,没有任何感情的,不管是从哪来的,怎么来的,都是一样的要用出去,你不用想得太多。您把债务还了,好好过日子,爸爸应该也会高兴的。”我轻声安慰道。
“芸芸,你爸已经没了,你要尽快好起来,不然咱们家就真是没希望了……”
我努力挤出一丝笑容,“我会好起来的,很多重要的事还等着我去做呢。对了,我托林子帆找了一套房子,您和城城搬过去住吧,他免得睹物思人徒增伤悲。老房子我去住,等弟弟回来了,我再还给他。”
“城城现在不肯回家,我也寻思着这样不行,只能重样找个房子。可是你为什么不和我们一起住呢,为什么要自己一个人搬回去住?”妈妈问。
“我一个人习惯了,我得重新找工作,开始自己的生活。”我随口应付道。
其实我真实的想法是接下来我要报复盛潇霆,我一个人住,会更方便行动。
……
三天后我就出院了,虽然还是咳嗽,身体也很虚,但我还是坚持出院。
出院后回家换了一身衣服,我直接开车来到盛云聪的住处。
但他没在,我就在车上坐着等他。
从中午一直等到晚上,他也没有回来。
我再次主动打电话给他,他说他有一个饭局,让我过去。
我开车过去,他在一家会所和人吃饭,还没开始上菜,几个人还在打麻将。
盛云聪看了我一眼就叫起来,“小美人,这才几天不见,你么变成这副样子了?”
我把臂上的黑纱摘下来揣进包里,语气平淡地回答他:“我爸死了,我自己也病了一场。”
“哎哟,还有这事,那你得节哀啊。”盛云聪假模假样地说。
“没事,人总是会死的嘛。”我装着无所谓地说。
然后就咳嗽了几声,担心影响他们,赶紧捂住自己的嘴。
盛云聪示意我坐他旁边,扭头问我:“会玩吗?”
我点头,“会一点。”
我拿手的是德州扑克,麻将也会,但没有那么精,不过技术也不差。
“那替我打两把,我去尿一下,憋得老子都快不行了,万一憋坏了以后硬不起来不就麻烦了。”盛云聪粗俗地说。
麻将桌上的几人发出猥琐的笑声,我也跟着笑了笑,“行,我替你玩,但输了可别怪我。”
盛云聪再无耻,我也得先讨好他,因为只有他有能量帮我除掉盛潇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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