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5章 魔神降临之日
陈瑜和萨克干脆地躺在地上，大字型，或者是太字形，总之已经失去了知觉。
这件事发生得过**速，以至于根本没人意识到居然出现了这样的状况。
换一种场合，说不定是一种莫大的讽刺。
可是远处横七竖八倒下的机关师就可以证明，这绝对不是讽刺，而是发生了可怕的现实。
更可怕的是，这个现实还没有结束。
丰鹫是个真正的强者。
不仅是实力，强悍的还有内心，为了满足争斗的**，他不惜杀光自己的至亲来满足，也许只有死才能填平这个永远不满的沟壑。像这样一个人，让他畏惧，简直是痴人说梦。
可以砍了他的脑袋，但是要让他退缩，那比砍他的脑袋还难，何况砍他的脑袋本来就已经很难。
就是这样一个人，他的腿竟然在发抖。
丰鹫已经算是个老人，只要是见过他的人，没有谁会认为他已经老到无法控制两条腿的程度，反而都会相信他还能在有生之年生出十个八个儿子，然后一个个全都干掉。
所以，他的颤抖，只能是因为恐惧。
这种潜藏在人心当中的阴暗，已经吞食了他的胆气。
“死老头……这时候……你要装死吗……”
丰鹫的眉毛以一种奇特韵律上下颤动，双腿已经弓下一半，风中残烛一般摇晃着。
他的自尊还在，不允许自己就这样倒在地上，所以一直在努力地抗争。
鼠老爹似乎没有听到丰鹫的指责，瘦小的身体早就大字型趴在地上，然而这个动作做得实在太整齐，伸开的手脚都是完全对称的，怎么看都是故意为之。
这一切，罗慎看不到。
并非距离太远，也不是罗慎没有分神之暇。
实际上不仅这些，现在罗慎眼里什么东西都看不到，就算在他的眼前乱晃也照样看不到。
“什么人！滚出来！给我滚出来！”
罗慎愤怒地连连大吼，空中，身旁，甚至脚下，如果不是还有那么一丝冷静，恐怕早就开始挖地，想把那个突然冒出的家伙挖出。
最不可思议的是，人面蠕虫真的就彻底放弃了与罗慎的敌对，硕大的身躯直立起来到处旋转，到处寻找。
刚刚还生死相搏的对手，现在做出的是同样的事。
罗慎的眼珠已经红了。
不只是眼白充斥着血丝，连瞳孔都鲜红欲滴，看上去邪性十足。
没办法不邪性。
现在这个状况就是最大的邪性。
因为大地震动之后，整个世界消失了大半。
在自己精神还清醒的时候就这样悄悄地消失了。
之所以消失了“大半”，是因为脚下的大地还在，头顶的天空还在，眼前的人面蠕虫还在。
除此之外，一无所有。
平坦的大地是一望无尽的黑岩，这种黑岩刚才绝对不是自己所踩踏的地面，视野异常空旷，因为黑岩之上连半根细草都没有，更没有什么凹凸山峦，能够看到的只有天边而已。在不知不觉之时，竟然有人将整个世界都替换了，怎能让人不发狂。
天上没有云彩，没有日月星辰，只有一般意义上的“天”，光芒却依旧在。
至于光源在哪里，与这天变地异相比之下实在是一个不入流的疑问。
人面蠕虫倒是没什么变化，两张召唤出来的巨脸依旧在，已经完全失去了敌意，不，其实敌意也依旧在，目标被转移了而已。
“出来！给我出来啊！”
罗慎的吼声片刻不停，尽管显得徒劳，但不喊不行。
如果不借着吼叫来壮胆，恐怕马上就要被四面八方涌来的恐惧所击败。
“出来！该死的！出来！”
嗓子已经沙哑，喊出的字字句句变得难以分辨，恐怕罗慎自己都不知道现在喊的是什么，因为所需要的只是呐喊，能够带来勇气的呐喊，而不是其它。
罗慎疯了一般在原地不断兜着圈子，时而仰面向天一通乱指，时而用力跺着脚下的黑色岩石，头顶海灵化作的人形武器似乎机能停止了，现在只是悬浮在罗慎头上，而不会做出相同的动作。
相比之下，人面蠕虫貌似还正常些。
但这种正常，或许是察觉到敌人已经将目光指向自己之时所表现出的戒备。
黑色的岩石地面突然开始震动，不是寻常地震之时那种惊天动地的破坏力，震动的力量极其细微，即使是到处徘徊的罗慎也没有被震得失去平衡，只是脚步一停，换了一副戒备神情而已。
心中的恐惧没有消失，反而开花结实。
这不是地震，震动的源头不在脚下的小小部分，也不仅限于一片大陆。没有人告知，罗慎却不知为何已经清楚。
这是星球的震动。
人面蠕虫的危机感到了极限，头部的九张人脸向着体内深深地凹陷进去，还没等罗慎看清楚它这个动作的意义，蠕虫肥壮的身躯竟然噗地一声炸开了。
蠕虫爆炸的样子不会有人喜欢看，尽管是一种拟态成蠕虫模样的怪物，但爆炸的时候依然溅出汩汩粘液，好在不是那暗绿色的体液，而是银色的金属物质。
很快罗慎就明白了它的用意。
爆炸之后，人面蠕虫的一层薄皮软趴趴地剥落在地，被银色的金属液所吸收，吞噬。
炸开的躯体内部所显现出的依然是那九张相貌不一的人脸，只是每一张脸都巨大了数倍，旧张脸代替蠕虫成为了怪物身躯的本体。
九张人脸极有秩序地围成了一个圆环，蠕虫剩余的体液在圆环当中起到了填充物的作用，这些填充物当中又伸出数十条有力的黑色手臂，成为了支撑这九张脸的“腿脚”。
方才召唤出来的两张巨脸也浮在了怪物的身体上方，成为了身体的九章人脸一齐从口中伸出长手，将这两张巨脸的外环牢牢抓住，成为了一体。
罗慎有点心惊，想不到这才是这个怪物的真实相貌，反复掂量一下自己的实力，虽然不一定没有希望，但胜率大概不会太高。
同时罗慎也有点安心，因为就在刚才的一瞬，心中突然变得平静了，没有原因，就是自然而然地平静了下来。
这时候罗慎才猛然发现自己居然陷入了短暂的疯狂，也就是说，造成这种天变地异的人若有恶意，根本不需要对自己出手。
可是，若有恶意，那该如何？想到此处，罗慎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脏再度翻江倒海。
但这远远比不上蠕虫的恐惧，现在它已经不是一只蠕虫，而是由颜面所组成的怪物。
进化成最终形态的颜面怪物两张主脸的眼眶当中陡然流出了四条浓稠的血泪，鲜红色的液体顺着面颊一直滴落在地上。
在罗慎还没看明白的时候，颜面怪物的周身猛然卷起了一阵起漆黑的漩涡，两张主脸张开血盆大口，哈哈大笑，血泪被甩得到处都是，而且源源不断。
黑得足以吞噬夜空的漩涡中心是边泣血边狂笑的颜面怪物，尽管听不到任何笑声，却能够看到在狂笑当中漩涡在不断扩大，同时地面的黑岩也被漩涡刀切豆腐一般轻松地卷起，碾碎。
罗慎心知不可久留，刚要拔腿撤退，却是一阵心悸。腿竟然不能行动，意识很清楚，这不是被吓得脚软。
而是被一种力量控制，不仅是身体，还有头顶悬浮的武器，尽数陷入了桎梏。
不好！罗慎当机立断转为守势，颜面怪物卷起的漩涡眨眼间就逼到面前，罗慎也不知道究竟防不防得住，但那怪物脚下数百米深的黑岩已经被吞噬殆尽，恐怕不一定能……
“呃？”
在罗慎刚要把体内残余的灵气全部调动，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好像已经不在漩涡的攻击范围之内。
自己由“当事人”变成了“旁观者”。
黑色漩涡还在不停扩张，恐怕已经有了数十公里的范围，其中的怪物已经无法看到，只能看见肆虐的漩涡还在吞噬天空与大地。
但是无论怎样，自己与漩涡的距离都丝毫未变，那种力量不是在控制，而是在保护自己。
发生的事情太多，罗慎还没等理清，接下来的异变真正令罗慎汗毛倒竖。
地面又在震动，这次的震动异常激烈。
可这一次也不是地震，而是一个巨大的物体从地下升出。
最先像山峦拔地而起一般冒出的是一枚巨大的羽毛，无法想象这枚羽毛究竟有什么意义。
马上罗慎就知道了意义。
升起来的只是巨大翅膀的尖端，几乎没有给人思考的时间，翅膀之下的物体也破地而出。
那是一座雪白无暇的雕像，身着柔软轻纱，张开双臂不知要拥抱什么的少女，栩栩如生的指尖简直会让人情不自禁地伸手牵住。
但雕像却不知为何没有头颅，残破的短颈透着一种恐怖。而颜面怪物所释放出的黑色漩涡，也许是凑巧，正在那雕像的颈部上方，代替了“她”的头部。
罗慎的头机械地向着左边扭曲，如果有可能，实在不想做出这个选择。
但是不可能，因为那边有人，就在雕像上浮的时候出现在哪里。
当那个人的身影纳入罗慎视线的时候，罗慎的身体已经一动不动，完全僵硬。
混乱的大脑无法操纵身体，只能任凭身体的本能发挥作用，那就是畏缩。
空中的确浮着一个人，后背张开两只形状怪异的飞翼，那飞翼又细又长，也没有羽毛，反而像两只扁扁的手掌。
真正令罗慎混乱的，是那个人的相貌。
其实根本看不出所谓相貌，也看不出是男是女。因为这个人的全部皮肤密布着两种颜色的网状条纹，红色与黑色，一条条相互间隔，井然有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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