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0章 武器的力量
这一天，所有铁州的人都不会忘记绝对的力量给自己带来的冲击感。
即使是大战当前，对“秩序”的要求十分严格的机关师们依然井井有条地备战，生活，这是常年执行精密工作而养成的一种好习惯。
打破这种秩序的不是到来的敌人，而是在城墙内部所引发的天变地异。
“全体注意，全体注意，请迅速离开白线范围，迅速离开白线范围！”
随着大钟的鸣响，激烈的警报声通过扩音传到了每个人的耳中，这种警报对于铁州——甚至对于沉重之壁这里土生土长的机关师来说都是怪异而新奇的，甚至所谓的“白线”都没有几个人清楚，是以一个个地停下了工作，到处张望。
其实警报中说的“白线”并不在有人聚集的地方，以议事大厅为起点，向前一直延伸到城墙的西门，两侧树木林立，风景宜人，名义上是禁止进入的私人用地，平日总是冷冷清清。
今天之前，大多数机关师都以为那条白线其实是一条粉刷成白色的宽阔街道。
地面发生了轻微的震动，白线两侧的地表向上微微隆起，平地鼓起了井然有序的三层阶梯，有二十米以上的高度。被异动和声响吸引而来的人们不敢靠近，拥挤在稍远的地方指指点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大事，甚至有人联想到了灾难降临。
白线的中心部分裂开了一条深不见底的缝隙，缝隙向着左右两边一同扩展，隆起的阶梯状隔离墙也一起运动，很快白线部分早就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宽达数百米的人工沟壑。
当地下的巨炮上柱国从沟壑当中升起，将那雄伟而坚毅的身姿暴露在众人面前的时候，每一分，每一秒都充满跃动活力的沉重之壁立刻静寂了下来。
不再有锻击敲打的声音，不再有交头接耳的声音，甚至不再有呼吸与心跳的声音，所有人的意识在这一刻已经完全统一，那就是惊叹于巨炮的伟大。
“这种武器……一直沉睡在我们的脚下吗……哼哼……哈哈哈……”
一名已经年迈而不再拿起锤子的老者脱力般地坐倒在地，枯瘦漆黑的双手却不住地颤抖着，**声从胸腔当中透出，却变成了低低的笑声。
感受得到，胸口当中有一团热血在沸腾，本以为不再可能燃烧起来的热血竟然在目睹巨炮的瞬间重新焕发了青春。
“哈哈！哈哈哈哈！我这样的老头儿，不知道他们还肯不肯收啊！哈哈！”老者肆无忌惮地大笑起来，一如年轻之时的意气风发，想要战斗，想要与这座奇迹一般的武器一同战斗，老者的心中洋溢着无限渴望。
“老头儿就别逞能了！去那里战斗的应该是我！”
“不！是我！我可是铁州排的进前百的整备师！”
“我不懂机关术……可是哪怕能在里面搬砖也值得了啊！”
“对对！现在就去！”
围观的人众彻底沸腾起来了，想要为这座巨炮做点什么——这对于机关师来说是值得以身死换来的骄傲。
庞大的物品本身即拥有无形的意志与影响力，上柱国的出现，立刻将沉重之壁中众人的士气提升到了临界点，之后便是疯狂一般的爆发。
人潮向着上柱国的位置汹涌流去，没有人阻止干预，欧迪只是交待了几件事给学生们而已，待学生退下之后，脸上便露出了愉悦的微笑。
此时距离上柱国升起已经有了一段时间，罗慎与芙兰亦很微妙地缺席。
“比你想象的还要疯狂，究竟是情理之中呢，还是情理之外？”
常奇背靠在炮座旁边，向着天空吐出了大大的烟圈。
“谁知道呢，结果是好的不就行了？人家可不是计较细节的人，哦呵呵。”
欧迪打开了小镜子，开始认真补妆。
“工作时候还化妆？”
已经相互熟悉到可以乱开玩笑的常奇揶揄道。
“不不，亲说的不对，这可不是工作，去见心爱的恋人与去见心爱的炮台是没有分别的，人家可不能给炮台亲一个不好的印象。”欧迪竟然十分认真地在脸颊上画起了星星，口气也比平日严肃数百倍。
“你这人……算了，反正你也没指望谁会理解吧。“
常奇继续吐出烟圈，不再搭理他。
烟圈很大，罗慎很想问问其中的诀窍，因为隔着很远就能看到，简直就是信号弹。
“亲，如何？”
化妆完毕的欧迪扭着腰向罗慎走来。
“陛下已经……答应了。”
跟在罗慎身后的芙兰回答道，有点上气不接下气，想跟上罗慎的速度很难。但即使是在灰尘中奔波，芙兰的发丝依然一根不乱，雪白的皮肤也无法沾染半粒尘土，水的力量形成了目不可视的薄膜，始终保护着芙兰的身体。
“现在就可以去动手拆解，我看了，直接把主炮拆下来不难，安装的话可能有点问题。”罗慎把好消息带给了等待的常奇和欧迪。
“拆了再说。”
“走吧亲！”
二人带着一群浩浩荡荡的机关师走在街道上，沿途没有人，差不多所有人都在与欧迪的学生交涉，想为上柱国出力的人实在太多了，结果反方向反而空荡荡。
罗慎突然觉得这似乎也在欧迪的算计之中，大概是……错觉吧？
当一行人来到通向大海的运河前的时候，却没有看到王城的影子。
但王城的主炮好端端地立在河岸卸货的空地上，十几名貌似机关师的海人在忙忙碌碌，此外还有一个扛着锯齿模样大刀摸鱼的。
“哪去了？”
罗慎几步走到挖鼻孔的萨克身边问道。“把这东西卸下来之后装上新的一批难民就走啦，这里交给老子全盘负责，喂，都有那边那个大的了，还要这个小的有什么用？”
“少废话赶紧干活，不会干就搬东西！”
罗慎也不和他啰嗦，捋起袖子就当场开工。
海王姐姐答应得很痛快，当时也确实在忙于运送难民的工作，所以对于王城的主炮没有提及太多。不过主炮属于上柱国的一部分这件事海王姐姐是知道的，但是她却不知道上柱国可以分离合体，也不知道另一半藏在铁州此处，总之所知甚少，是以把主炮拆解后就离开了。
“搬就搬！怕你不成！”
萨克将大刀收起，赌气般地跟了上去。
王城主炮比起上柱国的本体来说真的已经算很小了，但对于一般的人类来说仍然是庞然巨物，尽管它出自人的手中。
“炮长154米，高28米，可以直接搬运。”
常奇眯着一只眼睛扫了一下，就看出了王城主炮的基本数据，几乎没有差错。
“亲，你好吗？初次见面，让人家的心跳得这么厉害的是亲吗？”
欧迪已经陷入一种怪异状态，罗慎不敢去问，连靠近都不敢，不过估计他可能做不出太有伤风化的事，也就听之任之了。
“这是……灵气棒的阵列？”
当看到欧迪打开的门中所放置的东西，常奇甩开一步就跃到了欧迪的身后，惊叹地以目光膜拜其中的物体。
罗慎从这里也看得到那是一个正八面形的结晶体，固定在上下两层的金属架中央，外面有一层圆柱形的玻璃壁隔绝，很像一个沙漏的模样。
在玻璃筒当中，约有三米到四米高的结晶体还在发光，那是夕阳颜色的一种光彩，微弱，淡薄，却仿佛充溢着七色，或许算得上一种奇迹吧，不常见的东西就是奇迹。
这个物体和一般意义上的灵气棒已经不是相同的概念，至少以罗慎现在的距离完全看不出有什么相似之处，若说是黑科技的结晶也许更合适，但它确实是由上一代的机关师所制造而出。
“原来是压缩技术吗……能做到如此精致真是不敢想象。”
常奇感动得眼眶湿润，像这样一条汉子和泪水之类的词语应该完全无法挂钩。
“灵气棒的储量至少是一个阵列的三十倍……到底是什么人做出来的？恐怕它是整座炮当中成本最高的部分了，过去的人为了打仗到底辛苦到什么程度啊，没生在那个年代到底是幸运还是不幸呢。”
海灵只有战争的记忆，却没有亲身经历，但对于机关造物的伟大，她的感受不在常奇等人之下。“拆解的话，会不会太可惜了。”
一番研究之后，常奇依然觉得这个灵气棒着实无懈可击，虽说将其拆解之后安装在上柱国的内部即可，但这需要的时间也很多，并且还要重新充能，时间着实紧迫。
“等等……我有新发现，也许这两件东西的组合方式咱们有点想多了，我觉得这门主炮的大小似乎正好能够镶嵌在上柱国的炮座之下，外形也很相似，也许不是巧合吧。”
海灵叫住了正要前去帮忙的罗慎。
“小灵你是说……”
“嗯，如果我没想错的话，也许真的能够直接合体吧，这就是男人的浪漫啊。”
“你似乎理解错了什么。”
罗慎立刻纠正道。
不过男人的浪漫啊……
说不定还真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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