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祭坛
这种事情还是第一次参加，说不紧张那肯定是假的。
罗慎坐在四名海人所抬着的贝壳轿子上，有点不太习惯，可能的话，还是希望用自己的双腿走比较好。海灵依然霸占着罗慎的肩膀，很有些留恋，尽管这个“特等席”应该不会有谁去争抢。
在罗慎前方，数百名海人抬着一个“宫殿”，是的，就是整个宫殿，有精巧的立柱，彩色的窗户，不知道是什么植物构成的墙壁，足以容纳几十人。
实际上这个“宫殿”里面仅有一人，那就是海王，海王姐姐生活并不奢侈，但是王驾归来有些规矩必不可少，这也是显示威严的一部分。王城什么时候归位的？罗慎也不很清楚，总之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等到意识过来有人抬着轿子来请的时候肯定已经归位完毕了，一切都是这么迅速。
“呜——”
号角声预示着大门的开启，大得夸张的城门终于显现出了其意义，如此巨大的海王宫殿也能顺利通过。几百名海人并不太费力地踏着号角的节拍走出城门，外面就是水，海底当然都是水，可这些水却以城门为分界，灌不进王城一滴。
外面也有光，太阳无法照射到这么深的海底，但这种光却完全不像人造的，与陆地上的白昼毫无二致，各种声音也能在水中来回自由传导，因为都是海人，所以也不需要机关造物的辅助。
而这些海人一出城门，整个人就浸在了水中，脚步也变的漂浮起来。
“万岁！万岁！”没有人组织呼喊，但围观的人群中大呼万岁者很有不少，形貌与打扮也与近海常见的海人相异。这些人有的耳后生有腮，有的皮肤粗糙如砂纸，也有身材特别巨大或者特别小的，像这些远离大陆的海人才代表着这一族群的真正风格。
王驾之后，洪亮的喊声再起，向着围观的群众们道明了罗慎的王弟身份。
“咦？什么时候有的？”
“不知道呢。”
罗慎的出场如预料般掀起了大大小小的波浪，也遭到了各种好奇，好事者的围观。能在深海中见到陆上人已经是一件奇事了，而且这陆上人居然还是王弟，海人的八卦之心从来没少过，必然地引起了各种毫无理由的猜想。
可是……罗慎也在观察周围人众的反应，虽然不可避免地有些怀疑或者羡慕嫉妒恨的目光，但更多的是看到珍奇动物的模样，比那还要多的是一种“陛下终于有救了”的谜之心态，就像三十出头的儿子终于过年的时候带着一个名义上是同事的妹子回家一样。
前两者完全可以理解，但这后者实在是……
大海比陆地广阔许多，人口也就不可避免地分散，各色各样的夹道围观者聚拢起来大概也只有十万上下的人数。莫说是和武都比，大武国几十万人的城市有的是，这也可能是深海中贵族多，平民少的缘故。
“传令，准备祭坛，封锁周围十里，陛下有要事，众人等就此散去。”
芙兰站在海王的“宫殿”大门外，负责传达海王命令，围观者都很知趣，命令一下，立刻三三两两地离开了。转眼间就只剩下几个肥头大耳，身上的衣着也华丽很多的家伙还在附近，反而走上前来问安，应该就是地位更高的贵族了。
据说海中的食物比陆地上的健康很多，吃到这么胖，可想而知。这些人的目标不是罗慎，而是海王，芙兰没有驱赶这些人，海王同样没有此意。肥胖的贵族们得到了海王的亲自接见，总之一起进了王驾的大门，只是不知道是真有要事，还是来单纯拜谒，或者贡献珍物。
罗慎在后面冷眼旁观着，对这样的人基本上很难提起好感，不过也没有恶感，到处都是的普遍现象而已，从小看惯了的，看来海中的国家也无法免俗。
很快地，这些贵族就从门里出来了，不约而同地向着罗慎看上几眼，没有过多表态，但是没有恶意——也许是不敢，总之贵族们乘上远处停驻着的轿子，扬长而去。
“弟弟，跟姐姐走吧。”
海王也从门里“游”了出来，鱼尾在海水当中灵活地摆动着。
“好！那就麻烦姐姐了！”在海水中，即使是跳跃也难以发出坠地的声音，罗慎有点笨拙地从轿子上跳下，费了一些力气才让双脚沾地。
尽管能够正常呼吸，但是行动起来实在太不方便了，万一引发什么战斗的话，恐怕也要大大落于下风。
一陆一海，本来同属人类的族群不知为何进化成了完全相反的方向，不知道这究竟是不是一种巧合，或者其中还有更深层的原因，毕竟无论是陆地还是大海，生存条件都没有严苛到不得不分化出一部分的地步。
这也只能是自己的胡思乱想了，罗慎定了定神，在海王鼓励的笑容下甩开大步，飘乎乎地开始行走。
随之而来的海人卫士换了一批，都是些英姿飒爽的少女，她们也没有那么拘束，看到罗慎笨拙的模样，有的就憋不住笑，海王也不以为失礼，罗慎觉得这个姐姐其实并不适合板着脸给人看。
不愧是天生在大海当中锻炼出来的身体，海人的卫士们即使是双脚行走也比罗慎利索许多，仿佛海水的阻力没有体现在她们身上，简直岂有此理。
这一点让罗慎有一种挫败式的不平，很没有道理好不好，大家都是走路而已，凭什么连这个都要分天赋啊。
既然这样的话。
我不要走路啦！
罗慎双手一抱，肩膀后面喷射出推进气体，以非常科学的方式推动着身体前进。这一招果然有效，至少身体不再晃悠，只不过笑声似乎越来越多……
人到了这种时候，就要硬充好汉，罗慎把周围的笑声主动屏蔽，若无其事地跟了上去。
既然是封锁十里，那就证明从这里到“祭坛”肯定不止十里路，毕竟周围还没看到什么封锁。
本来在想象当中海人的房屋应当是贝壳和珊瑚造的，现在一看到实物，这才发觉想象和现实之间的差距永远难以弥补。
从某种意义上说，贝壳什么的海产建材确实用得极其广泛，但是那都是磨碎后压制成的砖块，虽然建筑风格不太相同，但是海中的楼阁依然是楼阁，依然是粉墙黛瓦，只是不仅仅有粉和黛，而是五色齐备，就像都是乐高积木搭成的。
某种意义上，这些房子比幻想中的模样还幻想。
如此一路出了城，远处能够看到不少种植着作物的海中农田，田里多数竟然是陆地常见的稻麦，如何生长的就不得而知了。
尽管好像没有必要，但城里城外的道路依然整齐干净，不过这多半和大多数海人不会选择用脚走路而是游泳有关，以至于路面的损耗始终较低。
海王在卫士的簇拥下怡然自得地游弋，鱼尾优雅地摆动起来，泛起七色的灿烂流光，相较寻常的海人不止高端大气上档次一百倍。罗慎虽然前进的动作比较微妙，但速度绝对不慢，跟在海王身后，偶尔闲谈。
芙兰虽然身着纱裙，却沾染不上丝毫海水，在队伍中也是独一无二的亮点。
很显然，海王对那些繁杂的排场并不喜欢，只是有些东西不是想不做就不做的，私下里海王有时还会自己一个人前往遥远的地方巡查。
队伍的行进速度很快，连罗慎这个拖后腿的都不甘落后，一行人离开了王城三十余里，在不久的刚才已经开始能够看见一群群的士兵。
想来是目标祭坛马上就要到了，罗慎虽不紧张，但接触未知事物总会让人心潮澎湃。
只见眼前一座不甚陡峭却高耸……呃，可能没法入云的岩山，不像是天然生成，因为山壁分外光滑，绝不是水流打磨的效果。
“这就是我们的远古祭坛了，虽说是祭坛，可是从来没做过什么有意义的事呢。”
海王不知是否自嘲地向罗慎介绍所谓祭坛的来龙去脉，这是王室的专用祭坛，海人虽没有神灵信仰，但对自然天象，尤其是生养万物的大海抱有敬仰。除此之外，也有几种或古或新的自创宗教，例如芙兰就是其中一员。
不过海王其人非常务实，她始终认为这些祭坛即使祭拜也不会受到恩泽，不祭拜也照样不会降下灾祸，所以认为没有意义。
绕到“山”的背后，果然看到了已经开启的大门，约有三四百人的兵士在附近把守，神色庄重异常，看来在普通海人民众当中祭坛的意义非同小可。
“姐姐，为什么选择这里呢？”进入大门之后，在蜿蜒旋转的阶梯之上，罗慎突然问道。其实根本不是为了拜神而来，偏偏选择这种神圣的地方，很有可能引起不好的非议。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虽然是水里，但所有海人都听得见声音，唯独在这祭坛的最深处是完全隔音的。”
海王示意罗慎观看左右，罗慎这才发现，跟随而下的卫士们现在已经不见踪影，周围只有自己和海灵随行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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