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二十一 投砖
罗慎很喜欢板砖这种东西，因为亲切，尽管不知道为么会觉得亲切。
所以罗慎就选择了把剩余的大地躯壳熔铸成板砖的模样，虽然名义上是板砖，但也不过就是一个略扁平的长方体而已，并没有真正板砖的那种朴实厚重，光华灿灿的外表也显得有些过于浮夸。
有的时候，所谓人，那就是说板砖那样的人，既不是黄金，也绝不是泥土，孤高地承担着世界的一切，承担着心中的千疮百孔，看起顽固而强硬，但那却是为了掩盖自己的脆弱空虚。
“咝……”
一块板砖也能掀起千层浪，罗慎掏出的板砖立刻引发了一阵很有默契的抽冷气声，那感觉就好像聚餐的所有人同时舀了一勺水煮鱼里面的汤一样。
能够在这里出现的绝对不会是普通人，机关师等级高低且不说，至少也是眼神毒辣的砖家。这一点罗慎非常清楚，所以对这些人的眼力有着绝对的信心——相信他们绝对不懂。
就算是大武国居于顶端的机关师，也未必能说得出这种和陨铁一样根本不存在与时间只能凭着老天赏赐的金属叫什么名字。
所以这正是罗慎所要的结果。
“可以看看吗？”
几名负责鉴定的机关师相互看了看，以各种无辜且心中没底的目光相互无声地交流了几秒，终于还是推出了其中最为年长的成了代表，出言问道。
“拿来就是为了让你们看的，请自便。”罗慎随手将手中的板砖丢了出去，没有使出太大的力气，只是随意那么一扔。
“砰！”
板砖砸穿了房间当中的桌子，毫无阻碍地重重地落在了地上，亲吻地面之时发出了断裂一般的声响。
但板砖依然是板砖，断裂的是地面下的什么东西。
“好！”
尽管口中没说，那名年龄最大的鉴定员心中先叫了一声好，丝毫不可惜被砸穿的桌子。
原因很简单，桌子只不过是便宜的家具，而这块金属却不是便宜的金属，所能带来的价值和利益绝不可同日而语。
“来帮帮忙。”
其余的几名鉴定员应声一起涌上，把地上的板砖扶正，地板被砸出了个凹下的浅坑，这还只是在自由下落当中造成的结果。
“硬度很厉害，但是不像合金，应该是熔铸成方形的某种天然金属。”
其中一名年龄中等的鉴定师看了半响，最终也没说出个名字，但对于这块板砖的性质倒是看得还算清楚。
“从回声上听，里面的构造虽然紧密结实，却好像不太难熔，似乎和其他金属的亲和程度非常优秀，也许能制造出一种全新的合金材料。”
最为年老的鉴定员说得倒也不错，这一点，罗慎已经经过了反复确认，而且有大批成果。
“只是这估价……这位先生，不知道您对价格有什么要求？按照规定，这种未曾有过鉴定先例的物品我们是没权力随意估价的，只能请您上报一个价格，然后经由我们探讨……”
“不用了，由我亲自来，机老，真是好久~好久不见了啊。”粗大男人捏着嗓音挤细的说话声一如既往地令人毛骨悚然，第二个“好久”故意加了重音，伴随着高跟鞋的步子声在一步步的接近，不知道是钉了什么东西使得声音异常的响亮。
像这样的变态，整个大武国大概也是独一无二的，绝对不可能认错。
“嗯。”
想要等待的人终于出现，罗慎点了点头，直接迎了过去。
蓝色的齿轮是三级机关师的证明，有了这样的身份，至少在大武国，无论怎样变态的家伙都不会被当做普通的变态男。
欧迪，飞鹰拍卖场的第一号人物，今天依旧“妖娆动人”。
薄到几乎透明的黑色紧身衣包裹着强壮到象一只大猩猩的身躯，却又在外面罩了一层七色的纱衣，上面缀满各色各样的花瓣，就像一只斗鸡骄傲地从楼上昂首走下。
依然是那种除了白以外就是彩绘的脸，同时又是个五大三粗的汉子，与上次不同的是居然蓄起了短短的胡须，并且把胡须染成了玫瑰色。
虽然只是第二次见面，但每一次看到这家伙，罗慎总会感觉到一股莫名的压迫感，那绝不是因为欧迪有多么庞大的力量，单纯是一种精神上的震慑，或者说污染。
四名鉴定师很有礼貌地向着下来的欧迪鞠了一躬，一言不发地退了下去。
顿时房间内变成了罗慎与欧迪独处的微妙情形。
“这是……从来没见过的东西呢，机老，这么珍贵，简简单单卖给人家没问题吗？”
欧迪未多寒暄，顺手拾起了分量颇为夸张的板砖，仔仔细细地打量后才娇声说道。
“有求于人，自然要有块砖敲门。”海灵伪装成男女各半的声音从面具之下响起，若论诡异全然不在欧迪之下，某种意义上也算得上一种绝配。
“您可真见外，人家怎么说也是个做生意的，只要您有求，难道还怕钱赚的少不卖吗？机老，这块金属……似乎是北边来的吧？”
突然剑锋一转，欧迪脸上涂着的粉笑得直往下掉，透着淡淡的自得之意，对自己的猜测颇为自信。
北边指的自然是机关人的国家，确实，根据海灵所说，这一类的金属有很大部分从那里流通到其他的诸国，但是很少能从中土的两国再流通到偏南的大武国。
假如此时此刻换一个人拿出相同的东西，也许欧迪所猜测的就是事实。
“好眼力。”
对于这件事海灵也就顺着这根杆爬了上去，没有过多解释的想法，既然他这么认为，那就权当真相如此就好。
“呼……机老，这东西我就以个人身份直接收购如何？价格您只管提吧。”
变态归变态，欧迪一眼就看出了这块金属的价值。
光是这一块方形的金属就足以带来以吨计的优秀合金，然后再锻造成莲台或者各种机关武器的话……应该能轻易带来数百万金币的利益。
而且身为一个机关师，欧迪心中自然而然地对这种自己见所未见的金属抱有相当程度的渴求，十分想要亲手试一试。
想到这里，欧迪伸出舌头轻轻舔了一下嘴角，看得罗慎毛骨悚然。
罗慎向着天空伸出了一根手指，尽管很想伸出中指，但最后还是选择了食指。
“一百万，倒也说得过去……”看着罗慎的那根手指，欧迪很痛快地一拍手，虽然比想象中的价格要高一些，但绝对还大大地在心理接受范围之内，的确是个很合适的价位。
“慢着，我还没说完。”
罗慎的一根手指变成了五指，轻轻地摇了一摇，打断了欧迪。
“机老？还有什么要求吗？”
欧迪的笑容灿烂如故，然全没有因为罗慎的话而改变，不过这也许是因为脸上的粉太厚看不出表情细节变化的缘故。
“这里我和你说的话……”
“只能入人家的耳朵，所以就算是害羞的话也没问题呢。”
“好，拿来拍卖的话，一百万自然可以，不过若是卖给你个人，一个金币就够了。”
面具下面罗慎的表情没有显露在外，即使到了最关键的时刻，全副武装的罗慎看起来也依然淡定到几乎要用冷酷来形容。
“您的要求？”
欧迪向着罗慎所站的地方轻盈地迈了两步，凑到了罗慎的身边，看似亲密地凑在罗慎耳边，压低了自己的声音。
这是一个划算的交易，多年的商人经历使得欧迪能够偶尔嗅到这种大生意的气味，或者说这是一种预感。
“我要收购悼王铁百斤，只管开价。”
魏厉悼王，相传是大武国尚未统一之前还分成很多小国与城邦的时代一名极其暴虐的王，国号就是魏，在现在的大武国比较靠边的地方，与蛮族九十万大山相邻。
尽管传说可能不十分可信，但在某些史书里的确记载过“大王吃人肉”，“以战俘颈血为酒”等触目惊心的内容，至少这名大王是个精神有问题的暴君这一点足以得到证实。
同样，这国王治理国家也采取了用恐怖与力量进行支配的手段，魏国六年之间人口就被削减到了三分之一的程度，甚至很多城镇与村子都空无一人，从还算强大的国家变成了风中残烛。
于是顺理成章的魏国被灭掉了，当都城被毁大王被杀的时候，整个国家除了王的军队以外几乎全部国民都主动加入了攻城之战。
可是在这之后，原魏国境内开始流传各式各样的诡异传闻，被杀死的大王依然游荡在各地作祟，当传说最终发展成大规模的瘟疫之后，当时的统治者终于坐不住了，勉强在“魏厉王”得谥号后面加上了一个“悼”。
尽管这也不是什么好词，但这名魏厉悼王实在没法让人用任何一个褒义词形容，只能含含糊糊地说我们算是怕了你了，有事没事祭祀一下你，你就别作祟了行不？
结果居然有效，不仅瘟疫很快平息，而且再也没出现过任何闹鬼的事件。
于是又在一座山上修建了安抚魏厉悼王灵魂的祠庙，年年香火供奉，说来也怪，没过几年，在这座山当中发现了一种奇怪的金属，其密度非比寻常，小小的一粒就有数斤重，后人就称之为悼王铁。
由于数量有限而且用途颇为广泛，悼王铁在大武国属于禁止流通的东西，甚至连皇帝都没有资格随意下令开采。
悼王铁也是罗慎的下一步骨骼改造所需要的最理想材料，可是却完全没有办法弄到。
这个时候，就不得不求助一下专业人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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