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倒数
“到了！这是第二个！”
罗慎的脚步停了下来，站在一片看上去毫无特点的枯草地上，向着周围张望着。
附近什么都没有，如果硬要说有什么，那就是荒凉与萧杀的感觉，以及空气中所浮现的某种若有若无的危险感。
但这些东西都是抽象的，而且受到人类的感官与情绪影响，是以不能因此而判断它们本身存在与否。
“来做吧，然后看情况是不是支援那边。”
海灵从纳物戒指当中叮叮当当地倾倒出大量空心管子，瞬间就在地上积成了一座小山，这些空心管十分粗大，每一节都足以钻进去一个人——当然，这个人必须是一生一世都要被身高问题所困扰的那种。
“好好，速战速决最好，这个和上次那个立法一样吗？”
说着，罗慎抱起了一根粗管将其竖立在地上，这些管子轻得不可思议。一般来说，形容自行车后面或者亲自背负着的女孩子常用“一点重量都没有”这样的客套话，但是如此粗大的金属管真的比一个苹果重不了多少。
“一样，别弄坏了，还要收回来以后用的！”
这么多奇怪管子据说是海灵一直随身携带，在这边还算好，狗儿那一边就显得麻烦很多，幸好海灵最近也有了积攒纳物戒指的好习惯，足足用了一包戒指才装得下这些管子。
随身带管子这种行为本来就足够奇怪了，而海灵千叮咛万嘱咐要把这些管子用完后回收……可能是因为这是很珍贵的东西吧。即使如此，罗慎也依然没有得知管子的具体用法，海灵只是微妙地笑着说到时候就知道了，满满的神秘感。
“有没有那么夸张啊？”
做了一次之后，罗慎对组装管子已经轻车熟路，何况只是简单的拼接后卡上固定装置的小工作而已，唯独有点难的就是管子实在太大，摆弄起来多有不便。
“这可是胜利的关键，弄坏了打不赢可别怪我。”
海灵没有伸手干活，懒散地在罗慎身后晃着，偶尔会像威胁一样抛出几句话来。
“是是……胜利的关键……”
罗慎也不愿在这件事上过多争辩，同样也没指望海灵自己会出手干活，胡乱应和着继续做事。
前后通透的中空管一共有十二节，大小长短都是一致的，而这十二节管子组装起来之后，还有一个像是开放花瓣一样的“顶部”需要安装在打头的一段。至于那一端是头那一端是尾并没有具体的要求，因为接口是一样的，在哪一头都装的上。
安装完毕后，罗慎开始挖掘地面，直到挖出一个连自己都埋得进去的深坑为止，双手抱着立起来已经能擎天的巨大柱子，小心翼翼地安放在坑洞当中。组合起来的超大柱子依然很轻，埋进地下之后再填土压实，看上去很有些成就感。
可是说到底这些也都是简单的体力劳动而已，若是要突破泥怪的屏障冲到这里埋柱子确实有些难度，但现在已经成了猴子都能做的事情。
“不知道那一边怎……”
“砰！”
罗慎将柱子埋好，刚要提及狗儿那边的事，突然见远处一道白烟嗖地窜上天空，炸开了一朵颜色绚丽的焰火，即使天没有怎么黑下去也依然清晰可见。
这是约好的联络信号，点起这个焰火，就证明已经胜利完成了任务。
“砰！”
片刻之间，罗慎这一头的焰火也冲上了云霄之间。
“返回吧，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今天晚上就要战斗了。”
即使是众人信心来源的海灵，言语之中也带着凝重，这种忐忑没有瞒着罗慎，而是自然而然地流露在外。
返回的路途比来时还要顺利，行进的时间只需要用分钟计算而已，在旋转呼啸的拳头威力之下根本没有半只怪物敢贸然现身。
“大哥！姐姐！我做到了！“
临时营地之前，狗儿兴奋地冲过来一把抱住了罗慎，像树熊一样挂在上面摇晃着不放手，不停地大喊大叫着。
“好好，干得好，干得好。”
罗慎也不好意思扰乱狗儿的心情，只能任凭挂在身上，同时像夸奖叼回飞盘的宠物一样夸奖道。
这个任务虽然比预想中简单很多，但出发之前也是做足了考量与觉悟，所以胜利完成之后所带来的成就感也是不言而喻的，所以才会兴奋成这个样子吧。
“身为做哥哥的，有时候就要好好担任被撒娇的角色哦，不过战斗还没结束，要抱的话等到真正胜利之后可以吗？”
海灵笑着摊开一张事先已经画好的图纸，用石头压平铺放在地上，再用腾出来的一只手抚摸着狗儿的头发。
“对……对不起……”
“哈哈，也是，接下来该干什么？总该说说这些管子要怎么用了吧！”
罗慎终于摆脱了狗儿的拥抱，凑到了海灵面前的图纸上——尽管也不讨厌这种感觉。
然而那张纸上虽然画着像是地图的东西，但也只是地图而已，反而是在地图的边缘处写着几条备注事项。
“需要等，等到天黑才行，你们两个先把这几条记熟，然后去吃东西睡觉，在这段时间内尽量把自己身体调整到最佳。”
海灵点着纸上的那几行字，呼唤狗儿也过来一起观看，罗慎看着那一个个熟悉的字体知道是海灵亲笔所写，可是上面的内容……
三个人之间渐渐陷入了一种沉静而又压抑的气氛，就像两个同时喜欢上一个男人的少女一言不发地在用眼神互相交流一样，无声地展开了战争。
纸上写的东西的确算得上关键，那是关于纳斯卡战斗方式的列举，一般来说，在信息告诉流通的社会这种预先得知的情报可以成为胜利的根本因素，但是在现在这种力量对比悬殊的情况下……至少罗慎看完后心情只会更加不平静，这是需要的就是……
“上面说的我记住了，那我现在去睡觉了啊，到时候叫我。”
罗慎面无表情地转过身去，走向了临时设置好的帐篷，现在自己的确需要休息，但需要恢复的却不是体力，而是精神。晚上，到晚上为止，必须要把心情调整到能够平常对待一切的程度。
“那我……我也……”
狗儿跌撞着追随罗慎而去，只剩下坐在地面上向着山谷内眺望的海灵。
“连我也被影响了啊……其实我不是很喜欢赌这种看不出胜负的事……算了。”
海灵望了帐篷一眼，也许是觉得有点自嘲，就摸出了树枝叼在嘴里，同时紧紧锁定了山谷。从这个距离望过去，那四根从四个方向打入山谷之间的柱子仍然没法看清，即使是最近的一根也只能勉强辨出而已。
但是最终这四根柱子的变化正是“可以一战”与“不能战”的分界线，海灵没有告诉任何人，把这件枯燥至极的工作揽到了自己身上。
一个小时，两个小时，时间一点点地过去，即使心中波涛翻滚但依然陷入梦乡的罗慎与不知为何会趴在罗慎肚子上睡觉的狗儿全然不知外面发生了什么。
这段时间之内，海灵的眼皮都不曾眨动一下，是真的一下都没有，但嘴里叼着的树枝也依然还在。对于常人来说这几乎是不可能的，唯独海灵有着这样的能力，虽然不是什么值得夸耀的事。
等待的时刻来临了，已经彻底黑下来的山间，遥远的彼端燃起了四点星星之火。尽管隔着十几公里还能清晰看见的火苗大约和“星星”这样的词没有关系，实际上如果在那四根柱子底下，看到的就是冲天焚起的巨型烈焰。
四根柱子上的火焰微妙地变化了方向，山间是有风吹过的，然而就在这十几公里的范围之内，每一条火焰的摇动方向都完全不同，这看起来是违背自然规律的事情。
海灵迅速地将火焰的方向标注在准备完毕的图纸当中，终于松了口气，狠狠地将手中一直握着不敢放下的笔发泄一样丢向了山谷。
突然柱子上的火焰剧烈地摇动了起来，仿佛遭到了巨大力量的干涉，其中的三丛火焰挣扎一下便彻底熄灭，只剩下唯一的一条仍然坚挺。剩下的一根是打在地画左翼方向的柱子，与刚才火焰所指示方向的连线延伸的部分并没有特别的交集。
但海灵已经彻底心中有数，坚持到现在所有的付出也有了结果，最后剩下的就是……“起床啦！”
唰地一声掀开帐篷，海灵站在帐篷的门口中气十足地向着里面喊道。
“呃……早上好……咦？”
头脑还没完全清醒的罗慎半坐起身，看着身上躺着的狗儿，还没有弄清楚现在的状况。
“开战了，可以有效攻击到它本体的地点已经确认完毕。”
海灵轻描淡写地叙述出自己观察的结果，全然不似在说什么重要事情的样子。
“什么！”
罗慎的睡意立刻被冲得无影无踪，曾经忐忑不安的心也在睡眠之后暂时平复，剩下的只有燃起的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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