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冤家
太阳东升西落。
“呐，哥哥，昨天晚上……感觉……怎么样……”
海灵横卧在床上罗慎的身旁，面带羞涩地悄然问道。
“不要说得像发生了什么一样啊！你这都是跟谁学的！我可没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记忆！”
罗慎差一点就要把床铺掀起来，一大早刚起床就冒出来问这种问题，这是学坏了，绝对是学坏了。
“啊呀，就是想问问哥哥装作喝醉的感觉怎么样而已。”
海灵把手中的书本合起，满不在乎地飘了起来。
“这是……”
看到那本书，罗慎的眉毛立刻一阵剧烈的抖动，那好像是昨天晚上全家给自己设酒接风后姐姐罗怜硬塞过来说是“晚上用”的，当时没有多想就顺手丢在了桌上。
“啦啦啦……嘘……”
背着双手，海灵开始哼歌吹口哨，装作什么都没看见。
“算我求您老人家了，能把知识用在有用点的地方吗？”
罗慎苦着脸诚心诚意地央求道，自己看来有点低估这神一般的姐姐。
“好啊，那就出门吧。”
海灵痛痛快快地应了罗慎，钻回了戒指当中。“咦？出门？我得去修行啊？”
这次反而轮到罗慎一愣，殿前比武已经进入倒数阶段了。
“那也得先上街看看有没有强化哥哥身体的材料啊，不是说要学机关术么？其他武器什么的总得准备吧。”
“啊……也是。”
罗慎手忙脚乱地将全部财产搜刮得干干净净，算上家里自己存的总共有一百五十多枚金币，告知父母一声便出了门，没去管二哥罗恪和姐姐罗怜，这两个生物就让他们好好活在自己的世界吧。
武都的贵重矿石交易场所罗慎知道的有三个，城中央的飞鹰拍卖场属于进去只能旁观长见识的地方，想要买点什么是绝对买不起的。西城的公开交易所规模又实在太大，由于完全公开所以满世界都是假冒伪劣的东西，偶尔传出的什么人捡到什么漏的消息也多半不靠谱。这两个不行的话，值得一去的就只剩北城的金胡子大工坊了，这里最初就是机关师的工坊，近几十年才演变成交易场所，在这里做生意的人至少都有身份证明，商品也相对有保证。
“原来是小侯爷，请。”
大工坊门口自然有站岗巡逻的护卫，这里常有极大金额的交易，所以没有足够的护卫是不行的，然而毕竟这里是武都，真正敢在这地方搞出点动作的家伙其实也几乎没有。
罗慎本来大小算个名人，所以就轻易地被放进去了，好像昨天自己的事情今天已经开始到处传开，所以罗慎觉得这些护卫看着自己的眼神多少有些怪异。
拂晓之时大工坊就开始营业了，现在里面已经熙熙攘攘，各种口音的叫卖之声此起彼伏，夹杂着辩论好坏与价格的种种争执，实在是热闹之极。里面所出售的商品也是琳琅满目，交易矿石金属等物品的占了一半有余，让罗慎无论是耳朵还是眼睛都不太够用。
“怎么办？有没有什么备选？”
关于机关术罗慎仍然是一窍不通，一切都得交于海灵定夺，罗慎在人流当中来回走着，于每个摊子之前都驻足一小会装作看东西的样子，脑中却在和海灵说话。
“基本工具我倒是都有，主要材料嘛……一般来说强化皮肤，肌肉与骨骼需要金属类，强化内脏和经脉需要水晶类，强化血液和骨髓要用到魂玉才行。这几步是循序渐进的，比如强化到哥哥的骨髓的话……大概需要相当于六相人王或者地尊级别的魔兽魂玉。”
海灵如数家珍地道出了改造罗慎身体所需要的东西，或者说道出了一个足以让罗慎绝望的事实。
“这和对一个人说吃鱼能变聪明然后再说要吃两条鲸鱼有什么区别？哦，鲸鱼不是鱼。”不说地尊，相当于六相人王的魔兽大武国中都不知道有没有，罗慎千辛万苦地拉下嘴唇做出一个苦笑的模样，这改造身体的代价未免也有些过于夸张了。
“一步步来嘛，又没说现在就去找一颗魂玉，对了，一颗还不一定够呢，从最基本的开始吧。改造皮肤所需要的主材料金属的特性必须以柔软为主，质量自然是越高越好，数量嘛……不能太少，再怎么节省也要有十斤，可能的话多预备些也不会错。”
千里之行始于足下，海灵首先把改造外层皮肤所需要的素材性质报了出来。
“小灵，你说这是主材料，也就是说仅仅这些是不够的吧。”
现在罗慎有点学乖了，海灵虽然在大方向从来不含糊，但是在某些不会起决定作用的细节上就会故意做出些小小的坑人举动吓唬自己玩，这本来不算什么，然而可怕的是她有时候不太能分辨什么是细节。
“不，理论上是足够的，因为是最简单的初步改造而已，到肌肉改造为止一般都不需要什么辅助材料，再往后的话可能就需要点其他东西增加改造的成功率或者抑制副作用了。”
知道罗慎在认真地问自己，海灵也回答得一丝不苟。
“也就是说我还带强化失败的……暂且问一下啊，失败了会如何？”
罗慎头上突然又冒出了汗珠，这个强化失败……似乎没有听海灵提到过。
“哥哥不会消失，放心，最多就是使用的材料废掉了而已。”
海灵没觉得这是多大的事，不过仔细想想，假如真的平白浪废掉一颗六相人王级别魔兽的魂玉那还不如干干脆脆的去死算了。
“吓死我了。”好歹算是得到了一点保证，罗慎开始在大工坊里大海捞针，开始还觉得有点意思，然而逐渐地就变成了一种枯燥的工作。
“这个行吗？”
罗慎看见一个摊头摆放着几团人头大小的黑色金属，用手按下去就有一点点软度，外表有点像海绵，但是没有孔洞。
“绵铁吗？用了这个东西的话大概哥哥的身体会变得像薯片一样脆吧。”
绵铁本是制造柔软避刃甲衣的上好材料，却在这里直接被海灵否决。
“那这个又如何？”
连续走了两排摊位，罗慎又发现了像是方块苏打饼干模样的金色片状物体，可以折叠两次，弹性和坚韧程度均属上佳，卖相也比刚才的绵铁好上许多。
“缠丝铁木？这倒也不是不能用，可惜用了的话应该不会有任何的提升。”
这种“金属”其实是一种树干，由于铸成武器极其锋利，所以常用在柔软的武器上，然而还是不合要求。
接下来一路又看到铁骨蕨，弹弹沙等各种柔软金属，无一可用，虽然只走了大工坊的一半，罗慎早已哈欠连天，与女人逛街大约就是这个感觉。
就像老天故意作对，接下来的几排摊位竟然连个像是金属的东西都没有，甚至还有一摊摆起烧烤的架子卖出了饮食，真是岂有此理。
“等等！哥哥你别走过头了！”
当罗慎无精打采地经过一个摊位的时候，海灵兴奋的声音立刻将罗慎的倦意打消得无影无踪。
“咦？哪里？我没看见啊？”
罗慎揉着眼睛左看右看——当然主要还是困，但还是连块像是金属的东西都没有。
“脚下的那摊，左手数第三个。”
海灵立刻指出了目标的位置。
“这是……啥？”
基本上罗慎既能辨别左右也同样识数，只是那件东西实在是无法与“金属”这个词联系到一起。
从表面上来看，摊位上摆着的是一罐淡蓝色的流质，有些粘稠，就像是把米粒煮化了的粥。看来摊主并没有把它当做什么好东西，因为作为容器的只是普通的粗制瓦罐而已，甚至连盖子都没有。
“青灼胶，一种树流出的树液，我原来一直以为这种树你们大武国是没有的。”
“这能用？”
罗慎觉得很是惊奇，这和当初说好的不太一样，尽管‘金属’的涵盖面很广，特殊的树干草茎甚至魔兽血肉都有所包含，然而这个树液丝毫不像和金属有所关联的样子。
“当然不能直接用，在中土的烈国这是非常珍贵的粘合材料，这些至少要三十个金币呢，但是双星铁这种东西哥哥知道吧？”
海灵微微顿了一下，表示这件事很重要。
“怎么可能不知道，这是我国的国宝之一啊。”
只要是大武国的人，必定会知道这种闻名大陆的坚固金属，双星铁制成的铠甲或武器轻易就能卖出数万金币的价格。
“把双星铁浸泡在青灼胶里面就能萃取出咱们需要的东西，再也没有更理想的了。”
“可我上哪去找那么多双……”
正当罗慎想纠正一下海灵的价格观念之时，突然不远处响起了某个令人厌恶的声音。
“金沙？全包下了！百年份的大黑暗草，一颗不够，再来一颗！什么！铁琴梧桐新开的花？怎么不早说！来十朵！才三千金币啊，这么点，那就再来……”
一群人簇拥着一个年龄与罗慎相仿的黑衣少年，眉毛的颜色极淡，相貌也可以打到七分以上。少年洋洋得意地立在摊位之前，流水似地撒着金币大手大脚地购物，这人罗慎自然认得，冤家路窄，正是武业候胡天罡的小儿子胡伐。
“看见没，标准富二代。”
罗慎想着口袋里的一百多金币，鄙夷地在意识中对海灵悄悄说道，之所以没有在前面加上“败家”二字是因为这胡伐的确是有点名气的新秀炼丹师。
“看见了，他也看见你了，哥哥你自己交流吧。”
海灵的意识静了下去，不再说话。
“哟哟！还当是谁呢，这不是我们大武国年青一代的顶尖天才吗！”
胡伐拍着手不怀好意地向着罗慎走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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