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景川脸上一红,羞窘地从窗帘后走了出来,低着头,不敢看朱古力,心跳得极快,甚至想从窗台上跳下去,但他不敢,怕摔断脚。
“我在这边看风景。”
顾景川干巴巴地解释,欲盖弥彰。
朱古力没好气道“你都在这儿住十来年了,风景还没看腻?”
顾景川脸更红了,索性低着头,不吭声了。
“你都听到了?”朱古力直接问。
顾景川心差点蹦出了嗓子眼,来了来了,终于问他了,他要怎么说?
“听……听不太清。”顾景川结结巴巴地说着。
朱古力冷笑了声,嘲讽道“你听力不好,记性应该没出问题吧?”
“没有。”
顾景川其实想说他不记得了,但他是研究所的大宝贝,记性要是出问题,怎么算数解密?
这种谎言他不敢扯,怕会被朱古力捶死。
朱古力又冷笑了声,双手抱胸,等着这家伙开口,今天她就耗到底了。
房间里越来越安静,顾景川的心跳也越来越快,他知道朱古力在等什么,可他给不起。
“古力。”
顾景川终于开口了,叫了朱古力的名字。
朱古力扬了扬眉,表示她听到了,示意顾景川继续说下去。
“我……我们之间没有结果的,我身体不好,医生说……说我不可以结婚,也不能生孩子,我会耽误你的。”顾景川鼓起勇气,终于说了出来,心里的大石也落了地。
他不敢抬头,怕看到朱古力嫌弃的眼神,其实他一直都很自卑,他宁可不要那颗聪明的脑袋,也想拥有一个健康的身体。
从小他就羡慕大院里那些活蹦乱跳的孩子,可以随心所欲地上山下水,还能爬树踢球,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想打架就打架,他们的童年才是真正的童年,而不是像他,每天不是病房就是房间,医生说他不可以剧烈运动,爸爸妈妈就像管劳改犯一样,24小时盯着他,只要他一出门,身后必然跟着大人,就怕他出事。
这种无时无刻都被人监视的感觉,真的很差劲,尽管他知道爸爸妈妈是为了他好,可他还是不高兴,所以他后来也懒得出门了,他找到了新的乐趣,就是书的海洋。
他可以在书的海洋里恣意翱翔,不用担心身体出事,于是,顾景川看的书越来越多,各类也越来越杂,最后他找到了最爱,就是数学。
那些枯燥的数字,在顾景川眼里就是可爱的小精灵,组合在一起,形成了各种各样的美丽天使,而他则是创造天使的人,顾景川很享受这样的过程,每天都在纸上算啊算啊,一不小心就解开了世界难题,然后就成了研究所的大宝贝。
再之后,他的生活里有了更多管他的人,但顾景川已经习惯了,长大后的他,已经不再渴求外面的世界了,他觉得安安静静待在家里看书蛮好,外面那么危险,还是不出去的好。
可顾景川还是有遗憾,他不能结婚,也不能拥有爱情,他这样的人,没资格结婚的,好在有小诺小诚俩干儿子,给了他许多慰藉,但偶尔的时候,顾景川也会憧憬一下,假使他能生孩子,他的孩子人是什么样呢?
朱古力皱紧了眉,目光炯炯地看着顾景川,看样子不像在说谎。
“哪个医生说的?”
“一直给我检查身体的徐医生。”
朱古力认识徐医生,医术很精湛,这十年来都是他给顾景川治疗身体,可她还是不相信,这些年她给顾景川制定了锻炼计划,身体比以前好了不少,连伤风感冒拉肚子都少了,也就是比普通人弱一点点,怎么会生不了孩子?
就算生不了孩子,她也不会放弃的,结婚的目的又不是生孩子,两个人生活也很好,没孩子清净。
“孩子不生就不生,我反正不喜欢孩子。”朱古力违心道。
顾景川苦笑,这姑娘那么喜欢孩子,他又不是瞎眼,怎么会看不出来。
“我给不了你幸福,真的,你值得更好的!”顾景川诚恳地说,心里很难受,其实他不想放手的,可他不能害人家姑娘。
“幸不幸福我说了算,你懂个屁,这种话别再说了,否则我打扁你!”
朱古力火大地吼,最讨厌把她推给别人了,她喜欢谁自己最清楚,其他男人可能很优秀,但不是她喜欢的,她就喜欢顾景川,其他人再好她都不要。
顾景川瑟缩了下,不敢再说了,怕这姑娘真揍。
“明天再去医院检查,换家医院。”朱古力有了办法,徐医生医术是很好,但千里马都可能失蹄,医生也有可能看走眼,多看几家医院。
如果顾景川真的不行,那也没关系,反正她一定要和顾景川在一起,不离不弃不悔。
顾景川想说没必要,但看到朱古力坚毅的眼神,他说不出了,多了些决心,人家姑娘都那么勇敢,他为什么还要当懦夫?
就大胆地豁出去一次又怎样?
顾景川心里突然有了莫名的勇气,想和朱古力说他愿意,可他才张嘴,朱古力就转身离开了,门咣地关上,也击碎了他那刹那间的勇气,又变成了‘懦夫’。
唉!
明天去医院看了再说吧,顾景川叹了口气,并没太大的信心,徐医生替他治疗十几年了,肯定不会弄错的。
第二天朱古力带着顾景川去了另外一家医院,做了全身检查,从头到脚都查了一遍,结果要三天后才出来。
烦躁不安的朱古力,在家待不住,跑去找江小暖聊天。
江小暖在服装厂,拿出了零食,还泡了茶,关上门,作好洗耳恭听的准备,朱古力这样子,一看就心事重重。
朱古力拆了包朱古力,咔咔地啃,啃了好几根,又喝一大口茶,心里好受了些,幽幽地叹了口气。
“怎么了?顾景川还不肯结婚?”江小暖问。
朱古力摇头,把顾景川的身体情况说了,江小暖瞪圆了眼睛,突然想到自家老公经常说的一句话——
“全身上下没一个好零件!”
她一直以为陆寒年用的是夸张说法,哪成想她老公用的是写实,这可真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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