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眠从小厨房里走出来的时候脸上还是红扑扑的。
庄仲见她出来连忙说:“夏眠,那你这几天住在哪?民宿的事我给你打听了,附近环境好点的房都满了,再就要往商业街那边走了,就是价格贵点,你怎么想的?”
“不用想了,”周燃从厨房里走出来,“就住这。”
夏眠刚要开口说自己住哪都行就被周燃打断。
她回头诧异地看着周燃,这事刚才他也没和她说啊。
庄仲一愣:“住这?”
老路也抬起头来看着周燃。
“有问题吗?”周燃漫不经心地问。
“有啊!”庄仲凑到周燃身边儿,“燃哥,这不方便吧?”
他朝着周燃一顿挤眉弄眼,可周燃就像看不懂他那眼神一样,就只是瞥了他一眼。
“我没家是吧?”
老路问他:“你要回家住?”
“啊,”周燃应了声,“让她住这,我回姥姥那去,李誉这事保不齐待几天就出来了。”
庄仲俩手一拍:“对啊!我怎么忘了这孙子这茬呢!”
“为了这醋特意包顿饺子,”老路看着周燃,哼笑一声,“怎么没齁死你呢。”
庄仲还没明白,转头问老路:“什么意思啊?”
“没事,夸你燃哥圈子兜的大呢。”
庄仲更不明白了,挠着脑袋看着老路。
“不是,怎么现在你们聊天都跟我不在一个频道上了,你这说的什么啊,还是中国话吗?”
老路看着他笑了声:“说了你也听不懂。”
夏眠趁着庄仲和老路拌嘴,小声问周燃:“我住这?”
“不愿意?”
夏眠小声嘟囔着:“不是不愿意……”
周燃点着头:“那就是愿意。”
夏眠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周燃拉到一边。
“那我住在这里是不是要给你付房租?”夏眠算了算,“我在胖婶那一个月是两千块,我八月末才走……”
“不用。”周燃打断了夏眠的话。
“啊?”
“我说不用。”周燃低头看着夏眠,“留这干活抵债就行。”
夏眠愣了一下,后退半步歪着头看着周燃:“我有钱给你还抵什么债啊?”
周燃也学着她的样子往后走了半步,同样歪着头看着夏眠。
“人情债,有问题吗?”
夏眠一时哑口。
好吧,没问题。
庄仲看着两人在角落里嘀嘀咕咕了好一会,开口喊了一声:“你们俩干嘛呢?”
周燃瞥了他一眼。
“没事,”他说,“以后夏眠在这当学徒。”
夏眠瞪大了眼睛,手指着自己问:“我?学徒?”
“嗯,”周燃看着她勾起嘴角笑了声,“教你学刺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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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拿着这个图比在皮这,扎空针,一下下描就成了。”
周燃把图纸按在夏眠面前,顺道抬手纠正了她握针的手势。
她还是习惯用虎口使劲的钳着东西,钳到筋都出来了,周燃看着都替她抽筋。
“轻点握,”周燃扒拉了一下她的手,“你要掰死它啊?”
夏眠顺着他调整的姿势摆了两下:“我要掰死我自己。”
周燃笑了声,低头看着夏眠的动作。
她一下下在仿真皮上扎着,好不容易动作没什么大问题了,周燃又发现她的手抖。
是那种细微的抖,抖的还挺厉害,尤其是下针要拐弯的地方,都快抖成筛子了。
“你抖什么啊?”周燃推了推她的手,制止住她下针,“帕金森?”
夏眠“啊”了一声:“小儿麻痹。”
周燃被逗乐了,倚在一旁抽起烟盒拿了根烟出来叼在嘴边上。
“现在说也说不得了,”周燃嘴角带着笑,“我发现你这嘴是越来越能顶了。”
“是啊,”夏眠说,“我牙口还好呢,还能咬。”
“我知道。”
他是真知道。
李誉虎口那都快被夏眠咬穿了,冒了不少血,去了派出所的时候手都肿起来了,牙印上紫了一大片,看着都吓人。
周燃想起来这事就想笑,忍不住夸了夏眠一句。
“怎么那么大劲儿呢。”
“金刚芭比,”夏眠低着头认真扎着仿真皮,“害怕吧?”
外面刮起大风,吹的呜呜直响。
老路从外面顶着雨走进来,他手里的伞早被刮飞了,整个面儿都向外翻着,拿在手里跟马桶搋子似的。
他开了门用身子顶着,身后还跟着穿着小黄鸭雨衣的屁桃儿,走起路来一晃一晃的,跟企鹅似的。
“快点走。”
老路一边说一边抖了抖雨伞。
雨水哗啦一下从伞上泼下,正好砸在屁桃儿小黄鸭的脑袋上。
“哎呀!”屁桃儿喊了一声。
夏眠回头看去,正好看见哥俩堵在门口大眼瞪小眼。
屁桃儿的脑袋上还淋着水,顺着雨衣的帽檐儿往下淌水。
她气愤地握起小拳头,对着老路的大腿来了那么一下。
老路把伞往门口一扔:“不是故意的,行了吧?”
屁桃儿嘟囔一句,晃悠着步子进了屋。
老路关了门拍了拍身上的水,身上被淋湿了不少。
“这雨都下了一晚上了,没完了还。”
周燃看屁桃儿进来,顺手把没点着的烟从嘴边拿下来扔进垃圾桶里。
“下雨你还来。”
老路替屁桃儿把雨衣解开,她从小黄鸭里钻出身子来,夏眠这才看清楚,她脚上穿了一双黄色的长雨靴,好像还有点儿大,她走起路来都是抬高腿,吧唧吧唧的。
“啊,庄仲说一会要过来。”
屁桃儿自己抬着腿往沙发跑,手脚并用就要往上爬,老路赶紧叫住她。
“你那鞋湿的,往上钻什么?”
“我脱鞋!”屁桃儿弓着小身子就要拔掉脚上的雨靴。
“我给你脱。”
老路走上前一把薅掉屁桃儿脚上的雨靴。
周燃看着他问:“下这么大雨又没人,他过来干什么?”
“就是有人他也忙活不起来啊,他又不会给人纹。”
老路回过头看向夏眠的方向,抬了抬下巴。
“还不明白什么意思吗?”老路意味深长道,“人家那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屁桃儿把手伸进老路手里的雨靴里掏着,老路看着她问:“你干嘛?”
她把自己的小袜子从里面拽出来:“你把我袜子薅掉了。”
她穿好袜子又问周燃:“水草呢?”
周燃指了指楼上:“睡觉呢,你去叫吧。”
屁桃儿一屁股从沙发上跳下来,光着脚就往楼上跑。
老路在后面都快尖叫了:“穿鞋!祖宗!”
周燃看着屁桃儿跑上楼的样子,突然笑了声:“我怎么觉得她不长个儿了?”
“吃的!”老路把雨靴往地上一扔,“胖成球了都,净横着长,人幼儿园就她个儿最矮。”
夏眠低着头扎针偷偷听着他们说话,没忍住笑出声来。
周燃低头看了她一眼,扎的惨不忍睹。
他抬手把仿真皮从夏眠手底下解救出来扔在一边:“收手吧,刑部侍郎夏大人,它何至于此啊。”
夏眠撇了撇嘴:“我那是不熟练。”
“等你熟练就可以去大牢里正式上岗了,”周燃把烟盒扔给老路,“一会吃什么?”
老路从里面倒了根烟叼在嘴里:“可憋死我了。”
他赶紧点上吸了一口,跑门口开门散了散烟。
“庄仲说一会他买了带过来。”
老路对着烟嘴猛抽了两口赶紧把烟头扔到外面。
周燃看着他就想笑:“一天天跟做贼似的。”
“没招儿,”老路抬手在空气中挥了挥,“家里有个活崽子,干什么都得偷着来。”
“哎,对了。”
老路突然想起来:“上次来店里说要给你免费拍宣传片那个,那个叫什么…五老哥的博主?”
夏眠纠正他:“vlog。”
“啊,都差不多,”老路说,“就你姐找来的那个小姑娘,昨晚给我打电话了,她说她这两天就过来,要你再考虑考虑出镜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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