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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4 我还不够听话吗?(1 / 1)

转眼三天过去,关乐乐没等到电话。

医院账户显示欠费,护士第三次提醒她尽快缴费,不然耽误后续治疗。

医生再谈话,手术顺利但出血量大,目前未见苏醒迹象,又让她做好心理准备。

都已经这样了,还要做什么准备。

关乐乐不理解。

热心家属笑她年轻不谙世事,一本正经解释:“长期战斗的准备呀!”

“天知道啥时候出ICU!脑溢血这病啊,最考验经济能力和耐力。”

“没有二三十万完不了,还不算出院以后复健,就是座金山,也经不起这么造!”

“……”

家属喋喋不休。

关乐乐终于知道何谓“长期战斗”。

如果朱梦华运气好,清醒以后做康复训练,一两年左右基本能自理。

运气不好,不会说话大小便失禁不停流哈喇子,脖子以下不能动,完全瘫痪。

下半辈子就慢慢熬吧。

不光朱梦华,还得搭上她。

“……”

当头棒喝。

一想到鬼蜮逼仄的未来,关乐乐恨不得从楼上跳下去。

突然。

一个陌生号码打进来。

是他。

她按捺心内狂跳点开接听。

不到十秒,留下时间和地址就挂断。

关乐乐急匆匆回家洗澡换衫。

在ICU蹲守数日,眼下乌青,用遮瑕膏厚厚遮了三遍,才勉强看不出来。

她不信命。

-

他给的地址是一间新开的泰国菜馆。

快到就餐高峰,陆续有人排队等座,关乐乐报上姓名,服务生引她去包厢。

敲门。

“进来。”里头有人搭腔。

关乐乐推门礼貌微笑,“苏总。”

“关小姐。”

苏南宁咬着雪茄,眼风在她身上肆意逡巡,唇边一抹笃定的微笑,扬手招呼。

“东南亚口味酸辣咸鲜,配雷司令最好,关小姐赏脸尝尝?”

他借倒酒又瞄她一眼。

“谢谢苏总。”关乐乐在他对面,只浅浅坐了三分之一的沙发。

局促惶恐犹如潮水涌来。

酒杯传递,苏南宁掌心试探般地无意擦过她手背,关乐乐心慌,赶忙垂下眼帘。

她能清晰听到心跳。

……

“关小姐今天话不多。”苏南宁呼出烟气,哈哈朗笑,伸手强行碰杯。

烟雾浓烈复杂,一如她此刻心情。

“没休息好,”关乐乐放低酒杯沿,“我敬您!”说完,仰头一干而尽。

酒味酸,果香浓,她条件反射皱眉。

“这么心急?”苏南宁话里有话。

“……”

关乐乐笑而不答,轻抿下唇。

干白酒香在齿尖回甘生津。

……

几秒安静。

苏南宁吸一口雪茄,烟气轻轻流过舌根,用鼻子呼出,“你的情况我知道了。”

小姑娘救母心切,孝心可嘉。

“……”

有求于人,关乐乐不敢贸然开口,双膝并拢,拇指掐着指腹。

她有种待价而沽的羞耻。

苏南宁沉默,雪茄不停,再不搭腔。

他故意磨她性子。

投怀送抱的女人太多,他从来不缺,只不过,他老苏总的床也不是谁都能上的。

……

抽完一支雪茄。

苏南宁饶有兴致端详她,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打着台面。

今天的她,听话乖巧,不似那日咄咄逼人。

尤其眉眼间,染上几分忧郁,焦急又无可奈何,愈发显得她楚楚可人。

他很满意关乐乐表现。

……

“我明天上午回武汉。”苏南宁穿外套。

冷不丁说这个做什么。

来不及考虑,见他起身,关乐乐也站起来,“你这是……”

苏南宁摁她坐下,指腹划过后脖颈,在她肩膀上重重抓握两下。

一时间。

鸡皮疙瘩蔓延至手腕。

关乐乐浑身僵硬,别过视线。

一个白色信封,自西装内兜掉落在地,苏南宁脚下一滞,意味深长看她一眼。

“苏总,你东西掉了。”她替他捡起。

“你的。”

关乐乐一怔。

“关小姐慢用,我买过单了。”苏南宁款步离开。

……

包间重新安静下来。

关乐乐屏息抓起信封,朝下一倒。

房卡。

她下意识捂住嘴,浑身抖如筛糠,呼吸急促,浑身血液在这一刻沸腾。

这时,关乐乐才反应过来,温慈的那个笑声代表什么。

“我介绍他给你认识。”

她忽然想通了苏南宁的暗示。

明天上午回武汉。

意味着,留给她考虑的时间并不多。

她需要尽快做决定。

……

关乐乐哆嗦攥紧手机,打给温慈。

嘟嘟。嘟嘟。

即将接通,她猛地挂断,指尖因用力发白。

朱梦华还躺在ICU里等钱用。

厌倦了颠沛流离的日子,她也想像林眠那样,一步登天。

关乐乐呼吸顿挫,咬紧下唇,发消息:【谢谢师姐。】

谢她给指了一条路。

就是苏南墙,总要撞一撞才罢休。

-

事后。

纱帘被夜风吹起,摩擦着玻璃窗,沙沙作响,宛如她那次微微发抖的身体。

关乐乐伸手碰到壁灯开关,调低亮度,半躺倚着床头。

青春不卖也会过期。

她和苏南宁睡,不过是各取所需。

在他手里,她的青春是ICU里朱梦华的生命,是无限额黑卡和各种奢侈品。

关乐乐很喜欢《喜宝》的一句话。

“我一直希望得到很多爱,如果没有爱,很多钱也是好的。”

师姐说过,抓住现在最重要。

……

苏南宁原本没睡觉,光影刺眼,他手肘撑起上身半坐,眯眼瞥她,“还要?”

他向来自律,每周四次健身房,再加固定夜跑,哪怕天命之年已过,体格却健壮。

关乐乐没说话,将被子拽在胸前。

苏南宁以为她害羞,哈哈朗笑两声,故意揶揄挑逗,“嗓子哑了?”

关乐乐面颊微红,头枕他肩膀。

苏南宁大笑。

最喜欢她委婉憔悴之态,眼波流转,我见犹怜,她下巴俊俏,让人爱不释手。

他拉开抽屉。

年轻真好。

在她这里,他找回了青春的肌肉记忆。

……

这一回。

关乐乐沉默哑然。

苏南宁悻悻,考虑到他迟到在先,不好发作,委婉引导。

光影中,见她拧眉强撑,眼底如潋滟琥珀,他心内大快,不由顺畅。

……

房间再次归于平静。

“为什么非要和趣可争?”关乐乐好奇。

从她还没入行,圈内八卦最多的,要数老友》和《Cute》多年相爱相杀。

“没人会记得第二,俗人只认第一!”

“有钱一起赚不好吗,何必斗生斗死。”

“……”

苏南宁轻咳。

“……对不起。”关乐乐识趣噤声。

被子底下,他手搭在她膝头,“我们之间,你只要乖乖听话。”

“我还不够听话吗?”

随传随到,简直是人形召唤兽。

苏南宁无奈嗔她,“最近少来武汉。”

如同打高尔夫一杆入洞。

关乐乐嘤咛。

他来来往往,边道:“还有,新公司注册下来了。”

“……让……让我看看。”初通人事,她理智残存。

苏南宁侧过身,抽纸巾擦手,打开手机给她看营业执照。

关乐乐指着法人一栏,“蒋宛然是谁?”

“家慈。”

“……”

知道唐突了,关乐乐缩肩钻进被子。

苏南宁下床穿衣服。

关乐乐以为他生气了,眼巴巴瞧他,打听,“这么晚了你还要走?”

“刚说过!不该问的不要问。”

苏南宁扣好皮带扣,俯身拿起手表。

关乐乐扑过来,一把夺下,整理好表链,盈盈看他,慢条斯理替人戴上。

“这个月的零花钱。”

苏南宁操作手机转账,居高临下睨着,伸手捏她下巴。

系统提示到账5万元。

关乐乐吻他手背,口型:谢谢爸爸。

“我喜欢你在床上这样叫。”苏南宁哈哈大笑。

未多逗留,他提步离开。

……

门锁响。

关乐乐又呆站落地窗边,月光洒下,薄纱一般笼罩寸缕未着的她。

今晚月色清绝,城市堕入温柔困倦,她却醒着眼睛。

苏南宁来了还不到一小时。

她等了他两小时。

不谈无伤大雅的爱,只追求天马行空的性,终其一生汹涌寻找。

还不如等价交换,皆大欢喜。

-

同一个夜晚。

玫瑰园客卧,温慈阖眼趴在枕头上,贪婪寻觅着裴遥残存的气息。

床脚,躺着半瓶Romanee-conti。

温慈酒劲上头,面颊潮红,思念不受控制地恣意翻飞。

她忽然很怀念裴遥。

想念他埋首温存,她如春水细细流淌,澶漫悦目。

温慈冲进浴室,将整个人浸没在浴缸里。

三姐不信菱花照,不复当年彩楼前。

春宵一梦,恍如昨世。

谢挽秋一语成谶。

手湿漉漉的,温慈给裴遥发消息:【我错了你回】

倏地一滑。

没打完就发了出去。

“发送失败,显示对方开启了朋友验证,你还不是他(她)朋友。”

……

红色感叹号刺眼。

温慈气得嘶吼着摔了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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