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迪车厢暖意融融,骤然听关司长戳中婚事,林眠脸颊烫烫的,她抬手试了试。
关泳玄话里不掩饰地夸赞,“小谢人不错,相信自己的选择。”
林眠微怔,这世界真小,“您是怎么认识他的?”
可怕的六度分隔理论。
最多通过六个人,你就能够认识世界上任何一个人。
关泳玄眼底闪过一丝犹豫,挪开视线望向窗外。
树影摇曳,和风一起凝结在夜色里。
半晌,关泳玄调整好情绪,平静道:“前几年我鼻子做了个小手术,小谢和崔秉文帮我做的,干净利落,特别好。”
话音未落,林眠瞪大双眼,“您病了?是什么时候的事儿,我都不知道。”
一时间,她心里乱得像猫挠过的一团毛线,毛炸炸乱哄哄,找不到头绪。
以崔秉文在国内耳鼻咽喉头颈外科的咖位,能请他出手,绝对不是什么小问题。
“不是好事,没必要人人都知道。”关泳玄一拍她手背,宽慰笑笑。
“那您现在呢?”
“好得很呀,吃嘛嘛香,我一口气上五楼!”关泳玄比了个“五”的手势。
林眠破涕为笑。
她想明白关司长为什么会突然退下来,巡视员清闲,竟然是身体原因。
关泳玄看透她心思,“我知道你工作忙,别担心,我身体且好着呢!而且啊,我知道你去做直播,我也狠为你高兴。”
“人总要勇敢迈出一步,你说对吧。”
“我又让您担心了。”
林眠眼圈一红,抬手抹眼角,她总是会被突如其来的关心感动。
关泳玄递纸巾给她,“这有什么!以后呀,就让小谢担心吧!”
爱就是随时随地的担心。
担心你会饿着,担心你会冻着,担心你不快乐,担心你会生病,就这么担心啊担心着,你就住进了他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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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时,车子相继拐进敞阔的小院,环境清幽,装修雅致。
谢逍定的餐厅,离颐和园不远。
地道的城厢杭帮菜,讲究轻油,注重清淡鲜嫩,显然是顾及着关泳玄和张延亭的口味。
包间里,硕大紫檀木绘葡萄纹方桌,四把配套的官帽椅。
林眠和谢逍挨着,她右手边是关泳玄,正对着张延亭。
房间一角,有个高山流水的假山瀑布置景,潺潺水流声,更添意境。
服务生倒茶,介绍菜品,谢逍询问长辈意见,然后麻利点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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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中安静几秒。
“张社。”
“二婶。”
趣可多年见微知著,见张延亭黑脸,林眠条件反射,“张社”脱口而出。
见两人异口同声,张延亭扑哧笑出声来,又倏地收紧情绪,傲娇地问:“什么时候的事啊?”
张董这是明知故问。
林眠浅睇谢逍,用眼神示意他:你说。
谢逍正巧也看她,唇角微动,听话地接过话头,“九月,领证那天二叔还发了红包。”
“所以你那么痛快答应去广告会实际是为了我的人。”
“主要是为了趣可。”谢逍表态。
看谢总一本正经哄人,林眠抿嘴憋着笑。
张延亭抬眼看她,嗔道:“你也不说!”
天爷呀!我哪儿敢造次,林眠腹诽。
她并不回答,只顾傻乐,装傻装得浑然天成。
“这下刚好,我本来还担心你扛不起来,现在倒是水到渠成了。”张延亭明显话里有话,话是对林眠说的,目光却望向关泳玄。
“老关,我们预备复刻趣可90年代的相亲业务,高端婚恋交友,项目已经上会通过了,就剩细节问题。”
和聪明人说话不费力。
“你有想法?”关泳玄心领神会,不动声色扫林眠一眼。
张延亭:“本来没有,现在有了。”
……
长辈当前,你来我往硬是有话不直说。
林眠和谢逍对视,恰到好处地保持缄默。
桌下,她鞋尖不小心碰到他的腿,忙悄悄收回,谢逍长腿一伸,浅浅碰她一下,然后贴过来。
林眠感觉到,脚踝轻轻蹭着他西裤,她习惯冬天光腿穿羊绒裤,隔着轻薄的衣料,她感受着他的温度。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关泳玄和张延亭久别重逢,热络聊天。
林总和谢主任心猿意马,沉默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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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餐厅出来,时近晚上九点。
关泳玄家住二环里,她提出送张延亭回酒店。
谢逍不想再麻烦关司长,“二婶,我再开多个套房,您不用来回奔波。”
难得她没有为难林眠,该表的态必须要表。
“可算了吧!我才不住宫里,夜里怕做噩梦!”张延亭吐槽。
“……”
“别操心我们,你俩回吧,没事啊。”
关泳玄说着话,又从奥迪上下来,走到林眠跟前,褪下左手腕的镯子,径直套在她手上,“不值什么钱,算我送你的新婚礼物。”
“好好儿的啊!”
林眠一秒泪崩。
“回去吧,外头冷。”关泳玄连连摆手。
谢逍替关司长关车门,“您保重身体。”
一束远光,奥迪切入夜色。
凛冽寒风中,林眠鼻头冻得通红。
谢逍默默环住她,她一头扎在他怀里,肩膀颤抖,涕泗滂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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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背后的人影彻底看不见,张延亭才艰难转过身,抻平外套坐定。
她问:“你觉得怎么样?”
开放式提问,没有预设主题和人物。
“问你二侄媳妇还是……”关泳玄故意点破题。
“你都说说。”
“她缺一个机会。你看她直播不是挺好的,今天座谈会的分享也有大局观。”
“老实讲,相比纸媒江河日下,她适合更大的舞台,当然了,你这几年的磨炼和培养,也没白费。”
不用和几年前比,只单看洪量颁奖礼的状态,林眠整个人更舒展自信,更松弛。
爱是会养人的,还会赋予人类一种不俗的气质。
张延亭双臂抱胸,不置可否。
囿于编辑部远离市场和成功的刺激,直播两个月,林眠的变化和进步显而易见。
她向外的施展空间很大,老三也说过同样的话,对趣可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何况,她背后还有谢逍。
见张延亭不说话,关泳玄以为她故意装聋作哑,拿不定主意,“这样吧,你安排一下我去参观参观她直播间。”
张延亭回过神来,全身放松抵着头枕,“你是真喜欢她。”
关泳玄:“你不是吗?”
“老奸巨猾!”
“……”
车内传出笑声,飘飘扬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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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合院套房。
谢逍拿出烫伤膏,半跪在林眠腿边,摸着她膝盖道歉:“对不起,我不该催你。”
他补充:“我以后不会了。”
林眠捧起他的脸,抚摸着他眉毛,“我早忘了。”
“以后我们不吵架。”
林眠反问:“为什么要吵架。”她没跟上他的脑回路。
“大哥和温慈经常冷战,她退群示威,这回你看到了。”
林眠心有余悸,得亏温慈退群,她才能成功保守领证的秘密直到现在。
“我性格好,不会轻易跟人吵架,你放心,就算吵架,也没有隔夜仇。”
谢逍吻她手背,“如果我有地方做的不好,你要告诉我。”
比如像今天,他害她被卷发棒烫伤。
见他眉心紧拧,她忍不住替他抚平,顺带关心裴遥,“大哥他们吵架为的什么?”
“生孩子吧。”谢逍也不确定。
他不喜欢管闲事。
裴遥他俩这半年来频繁吵架,温慈也很久没回过高山流水了。
这时,林眠突然挪动膝盖,推开他掌心,“手表,膈到了。”
谢逍解开表扣,摘下手表递给她,“这块鹦鹉螺,大哥给的封口费。”
林眠倒吸一口凉气。
大哥真霸气。
多大的秘密需要七位数的Patek Philippe当封口费。
“大哥知不知道温慈不能生孩子?”她问了句。
“输卵管堵塞?”谢主任上线。
???
“你怎么知道??”林眠震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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