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瓜群众自觉让出一条路。
霸总出场,自带气场。
周围恰到好处的安静,路上连焦躁的鸣笛声也听不见。
眼尖的窃窃私语,觑向不远处的豪车,悄悄打量眼前这位,更是挪不开眼。
SKP门口不乏豪车,然而,看看车,再看看人,高下立见。
谢逍站在众人中,鹤立鸡群。
引得不少路过的女生毫不避讳投去眼神,直勾勾盯着他。
谢逍五官优越,气质内敛,哪怕是休闲装,也遮不住浑身上下的矜贵。
“我是来撑腰的,不是来主持公道的。”
神来之笔。
大肚腩语塞,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讪笑几声,“说得好!”
林建设如同被点了穴,眼睛瞪得两个大,又是挠头,又是搓手,具象传达了什么叫手足无措。
林眠错愕,扯出个笑。
刚才还剑拔弩张,怎么谢逍一露面,场面立时峰回路转。
何况,他还只说了14个字。
总裁压迫感有这么强??
这不科学!
于是,大肚腩和林建设各赔各的,握手言和。
路人一见没有热闹可看,颇不情愿的,三三两两散了。
就在事情圆满解决时,谢逍眼角轻扫大肚腩。
“晕车可能和前庭功能不好有关。”他突然开口,语气是一贯的疏离淡漠,不带任何情绪。
他语速不快,但涉及到专业词汇,大肚腩没反应过来,怔愣片刻,“您说——什么庭?”
彼时,谢逍已经背过身,顿了一顿,淡淡道:“前庭。”
绝不和无关紧要的人多说一个字,跟林眠学的。
-
林建设局促搓着手,百感交集。
第一次见女婿,居然如此狼狈,完全没有岳丈老泰山的款儿。
俗话说,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爱。
眼下,林建设倒不知该怎么自处了。
他佯装四下乱看,抬手理理头发,既盼着女婿过来,又纠结要不要主动过去。
毕竟,那可是默乐资本的太子爷,金贵着呢。
阿华说了,在凤城,天上掉下一分钱,那都得姓裴。
林建设趁谢逍和林眠说话,悄悄打量他。
味美小馆那次,也曾隔窗扫过一眼,但那到底不如现在看“活的”。
难怪闺女瞒着不肯说。
就女婿这出众的长相,连他都忍不住多看两眼。
他忽然生出一个奇怪的念头:得瞒着阿华,不能让她接触小谢。
林建设兀自出神。
谢逍已然走近,站定,然后下颌轻点,很自然地打招呼:“爸。”
“啊?”林建设震惊。
他下意识惊讶出声,手心对搓着,跨步上前,一把握住谢逍,猛顿两下:“谢总!”
谢逍眼底闪过一丝错愕,良好的教养让他没有挣脱,礼貌回握。
还真是父女俩。
闻言,林眠一脸黑线,别过头手肘轻怼林建设,提醒他注意措辞。
这一瞬间,她醍醐灌顶,恍然大悟,感同身受。
刚领证第二天,他约她吃午饭,她同样一句“谢总”。
现在再品,杀伤力巨大。
她特别想看他什么表情。
林眠眼皮一抬,目光自下而上,谢逍喉结高挺,下颌线清晰,羽睫浓密。
猛然,四目相对。
他乌眸闪烁。
她心跳停了一拍,忙乱别开视线,装模作样踢着地下的薛定谔的石子。
下一秒。
她右手被谢逍牵起,掌心相对,十指紧扣,藏在他袖管里,借薄外套遮挡,一起揣进裤兜。
林眠紧接着一个深呼吸,然后肩膀一松,轻轻吁出一口气。
“您叫我谢逍就可以。”他说这话时,还是一贯的礼貌谦逊。
林建设一愣,心说不敢不敢,却是脱口而出,“小谢!”
谢逍彬彬有礼,点颔应下。
裤兜里,他掌心痒痒的。
林眠指根用力,分明在提醒他,为什么少了半句——不要加总。
感受到这股力道,他眼神随即变得温存。
林建设留意到谢逍的变化,以为是那句“小谢”拉近了关系,方才那股拘谨,登时烟消云散。
他习惯性做主,社会习气尽显,拍拍谢逍手臂,“咱爷俩吃个饭吧,小谢!”
一放松下来,林建设的岳丈身份立马支棱起来,“捡日不如撞日,咱爷俩高低再整点酒,你挑馆子,爸今天请客!”
林眠差点背过气去。
林建设这是跟谁俩儿呢!
还爸请客。
他知不知道自己在说啥。
谢逍叫声“爸”,那是给她面子,不是让他蹬鼻子上脸。
林眠战术性咳嗽。
林建设一怔:说错话了。
难不成,叫小谢还僭越了?
他咂了咂嘴,添上笑,重新来一遍,“那要不,咱不喝酒,客随主便,你看好不好,小谢——总?”他尾音上扬,带着十足的不确定感。
加上“总”,这回没毛病吧。
累了,毁灭吧。
爱谁谁吧。
林眠生无可恋。
“今天太晚了,尽欢明天还要上班,改天,改天我请您。”谢逍一锤定音,终结话题。
尽欢。
林建设瞳孔地震,眼角的褶子似乎都在颤抖,他张了张嘴,如同被人毒哑了,只得重重点头,胡乱应下。
听不得这俩字,林眠心脏骤然绞痛,下意识想抽出手,却被谢逍牢牢握住。
他是故意说给林建设听。
-
玫瑰园地库。
阿亮窝在靠近电梯的沙发里,百无聊赖地刷着手机。
老板30分钟前安排他来搬东西。
他绕着B3车库徘徊几圈,也没看到能“搬”的,除了——他视线望向矮柜:
有一大盆兰花。
阿亮百思不得其解。
一盆花而已,洒洒水啦。
远处传来响动。
库里南丝滑倒车入库。
阿亮往车前走,拉开车门迎接,“师哥。”
谢逍点颔,绕过车头接应林眠,揽住她肩膀,示意他叫人。
阿亮飞速端详,心里一顿输出。
师哥居然喜欢俏皮款。
她眼神干净明亮,和以前相亲的冷艳美女截然不同。
好一道送分题。
阿亮胸有成竹,暗示很明显,他脆生生道:“师母!”
谢逍:“……”
林眠:“?”
沉默震耳欲聋。
我顶你个肺!
阿亮恨不得扇死自己,关键时刻他居然嘴瓢。
“一见面就给我升辈分,点我呢吧,嫌我没准备红包?”林眠不动声色解围。
细节见人品。
阿亮不由对林眠好感倍增。
谢逍不废话,指挥他,“别愣着,干活了,搬吧。”
“猴。”阿亮说家乡话,然后大步流星走向矮柜,边走边挽袖口。
“你做乜嘢!”谢逍问。
逼得他粤语脱口而出,大拇指朝后一指库里南。
还有一后备箱香奈儿等着呢。
???
林眠眼睛一亮。
Benjamin!天堂哥!TVB既视感!
顿了一瞬,她配合地打开后备箱。
阿亮呆若木鸡,转身耸耸肩,瞟了一眼,又折回去,“唔该!找台平板车先!”
-
阿亮眉心紧蹙,低头狠捏几下后脖颈。
今晚真邪门,说什么错什么,做什么错什么。
他调整好情绪。
后备箱的香奈儿尽数摞好,阿亮揉着腰,直喘粗气。
师哥怕不是去进货了。
他摇摇头,懒得当电灯泡,拉着平板车先一步上楼。
-
“你按电梯,我来搬花。”
“附议。”
好半天。
见谢逍迟迟不来,林眠侧身瞄了一眼,抿唇忍笑,又折回来。
谢总居然在偷偷拍照,还找了好几个角度。
传下去。
原来他喜欢兰花。
-
拆包,是甜蜜的负担。
这一刻,林眠总算了解到,社交网站上的富婆们为什么喜欢只买不拆了。
拆一两件,顶多三四件,那算乐趣,还能兴致勃勃。
一下几十件堆在跟前,嗷嗷待拆,意兴阑珊。
林眠皱眉。
为什么有种电商整理退货的错觉??
尤其是,谢逍换好衣服后,就站在她旁边,盯着她拆。
愈发像被人监工。
她连喘口气都像在摸鱼。
快乐,它突然就没了。
林眠手掌撑头,大臂搭在沙发上,咬唇放空。
莫名其妙想起秦北望说的一句话,深表赞同,兀自点了点头。
她就是山猪吃不了细糠!
-
彼时。
谢逍端着一杯温水,从餐厅望向客厅,身后珐琅锅里正烧着水。
她晚上还没吃饭。
煮粥来不及,蒸蛋——他刚才翻了冰箱,勤姨买的鸡蛋颜色不对,他不吃白壳鸡蛋。
干脆给她煮碗面。
林眠在客厅长吁短叹,雪梨纸“嚓嚓”声此起彼伏。
看她在客厅折腾,谢逍眼角笑出褶子。
玫瑰园终于多了烟火气。
餐桌对面的小几上,摆着那盆马卡龙紫的蝴蝶兰。
等水开的功夫,谢逍翻出手机,将他拍的兰花照片倒进备忘录,标好日期。
他不喜欢花,也没有发朋友圈的习惯。
但这是林眠送他的第一件礼物。
必须记录下来。
这时,有消息跳出来,母亲发来的。
【谢挽秋:不忙的话,你明天回家一趟,奶奶找你。】
谢逍揣摩措辞,重点是“你”,而不是“你们”。
也就是说,让他自己回高山流水。
这挺不多见。
【好。】谢逍回复,继续忍俊不禁看着她。
思绪飘飞。
奶奶找他做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