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二喜慌忙带着柳如风进来,就见六兮已经醒过来了,正撑着靠在床头怔怔出神。
“呀,娘娘醒过来了!”于二喜没想到进来就看见六兮清醒过来,立时惊喜的叫了出来。
才刚醒过来,躺得太久了浑身无力又难受,六兮朝二人露出一个虚弱的笑来。
“咳咳,这些日子辛苦你们照顾我……”
因为先前被寅肃掐住脖子差点窒息,六兮说出口的声音显得哑涩轻飘,就说了这么一句话已是用尽了六兮所有的力气。
“娘娘哪里话?”玉蝉打着哈欠正在外间看着药炉,就听见了于二喜惊呼的声音,蒲扇一放奔进来就听见六兮这句话,笑着接道。
“照顾娘娘本就咱们分内的事,就是柳大人也担不起娘娘一个谢字,”
玉蝉走过去见六兮披散着头发靠在床头的虚弱样子,很是心疼的将一件披风给六兮披上,关心的说:“娘娘才醒过来还是少说一点话,躺了这么久哪儿的力气?
玉蝉不管那么多,只担心六兮的身体能不能受得了,“这么多天一粒米都没进,娘娘怕是早就饿坏了吧?奴婢这就下去把参鸡端上来,娘娘先吃点。”
“正是,娘娘现在才醒,脾胃虚弱喝点参汤是最好不过的了。”见六兮醒了,柳如风一直压在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下来,再不用承受寅肃的怒火了,每天都被寅肃骂一遍,他真的要怀疑自己的能力了。
柳如风一遍把药箱打开拿出医枕出来,让六兮把手搭上去,“刚才于公公慌忙跑过来说皇上掐住了娘娘的脖子,说娘娘快要不行了,赶紧拉着臣过来,没想到娘娘竟然就这么醒了过来,真是不知该从何说起……,,”
寅肃无缘无故就好像要掐死六兮一样,而六兮也因这个身体陷入窒息状态反而将她从昏迷状态中唤醒,人才清醒过来。
醒过来本是好事,可这醒过来的原因就让柳如风不敢细想,寅肃先前因为六兮昏迷的事,折磨得整个太医院上下人人自危,今天又要掐死六兮,;柳如风不知道寅肃心里到底在想什么,怕自己说了什么不好的话引起误会,只好住嘴不说了。
而六兮一听柳如风提起了寅肃的名字,原本还带着笑的眼睛立时垂了下去,微抿住的嘴角泄露了她复杂的心情。
柳如风见六兮神情一变,赶紧转移话题道:“从脉象上看,娘娘现在的身体除了虚弱一点,再没有别的问题,只要好好调养下去,娘娘很快就能恢复健康。”
六兮收回了手交叉在自己身前,扯了嘴角笑道:“那一切都交给柳太医替我诊治调养了。”
走之前,柳如风想了想,决定将自己思索的话说出口:“想必娘娘在昏迷中也能知道是皇上掐了你,不然娘娘也不能这么快醒来,可是娘娘也不必因此而觉得皇上是想要了你的命……,,”
“娘娘大可以出去问问看,皇上在你昏迷期间是如何的着急,不仅是太医院,就连朝堂内外都被皇上折腾得够呛,皇上突然这么做的原因现在臣还不知道是问什么,但还请娘娘不要放在心上,皇上心里是有娘娘的!”
他寅肃心里是有我,可还是比不上他的江山,他的权力!
那日与周硕因在战场上对峙的画面还在六兮脑海中挥之不去,在被刺伤昏迷前,六兮就只有这一处记忆,她深深的记得寅肃是如何回避她的目光,是如何宁愿看着她被周硕因一刀捅进肚子里,也不愿在他的将士们面前替她说一句话!
不止柳如风一人这么想的吧,恐怕所有人都认为寅肃对自己好,寅肃的选择都是情有可原的,谁又能明白她的感受,就连寅肃差点掐死自己都能有人为寅肃开脱。
六兮只觉得一阵委屈涌上心头,眼泪一下子就涌了上来,但她不能表现出来,只能深吸一口气,将涌出来的泪逼了回去。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六兮转过头,不再看柳如风,语气平淡的道,只有被子底下紧紧抓住褥子的手,才泄露了她的情绪
柳如风看出了六兮的勉强,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也不再多说什么,带上房门退了出去。
此时屋内一片寂静,六兮重新弄躺下来望着帐子上的鱼戏莲花的床帐出神。
现在她的脖子上被寅肃勒出来的红痕还在隐隐作痛,柳如风刚才给她抹了药在脖子上,说是化血祛瘀的,此时药已经缓缓渗透进了皮肤里,正在一点点的抹平通感。
身上的通感可以靠膏药来抹平,心里的伤痛又怎么治愈呢?
寅肃他差点杀了自己!与周硕因那一场是,今天又是,寅肃到底是爱她还是恨她?
眼角的泪簌簌的顺着六兮侧躺着的方向流下来,六兮仿佛陷入了一个悲伤的漩涡,深陷其中不能自拔,也许是到了她该离开的时候了……,,
御书房内。
寅肃手里拿着本折子看似在认真的看着,其实是在出神。
他实在想不通在太医院里,自己怎么会用手去掐六兮的脖子呢?还险些将六兮掐死过去,若不是于二喜恰巧要进来唤他去御书房批折子,寅肃简直不敢这事的后果。
所以在第一时间内,他逃了,就算于二喜一脸兴奋的过来告诉他六兮醒过来了,他心里虽然高兴,却不敢去见六兮,不敢去面对那个脖子上还带着自己掐痕的六兮。
他便装作自己忙于政事的样子,告诉于二喜等他一忙完就去见六兮,于二喜似乎惊讶与寅肃太过平淡的反应,但又想起来自己刚才看见的事情,神情复杂的退了出去。
寅肃一个人默默待在御书房许久,心里怀着对六兮的愧疚之情,拿笔也不知道在手里的折子上批了些什么东西,等于二喜进来提醒他已是到了晚饭的时间,寅肃才回过神来,发现奏章上沾满了毛笔滴下去的笔墨,整个奏折表面字迹糊成一团,辨认不清。
幸好只是一封山东巡抚的请安奏折,寅肃装作是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将奏折折好,放回了批到了的那一堆折子里。
“已是到了晚上了?”
寅肃往窗户一看,见外面已是漆黑一片,御书房早就点上了蜡烛,将室内照得灯火通明,所以他才没有发现天已经黑下来了。
“六兮用过晚饭了没有?”
寅肃这才抛开自己纠结了一下午的奇怪情绪,想起六兮才刚从昏迷状态里面清醒过来,而自己竟然还没有去见过六兮,心情不自觉的变得焦虑起来。
想着若是六兮没有用饭,便去与六兮一同吃个晚饭,于是还没等于二喜回答,再次吩咐道:“叫御膳房多做几道六兮爱吃的菜送到太医院去,朕过去跟她一道用饭。”
说着寅肃自顾的就朝外走,却被于二喜一把叫住,
“皇上且等一等,好歹听奴才把话说完啊!”
于二喜赶紧跟上寅肃的脚步,“刚才玉蝉还悄悄来问皇上要不要与六兮娘娘一道用饭,我见皇上忙于政务,便回绝了她,想必,,,想必娘娘现下已经用过饭了……”
于二喜也不知道皇上怎么突然就这么心急了,他才要回答寅肃的第一个问题,结果就见寅肃已经往外面走了,急不可耐想要与六兮一同用饭的样子,顿时让于二喜特别的尴尬,他还以为寅肃会因为下午的事情,不想这么快的就与六兮见面呢。
“用过了吗?”
寅肃眼里的光立时黯淡了三分,转身回了御书房,“既是用过了,那朕便自己用过了再过去……,”
得,又回来了。
于二喜觉得寅肃来来去去纠结的样子十分陌生,寅肃又哪里是这种优柔寡断的性子了?
其实自从周硕因攻城造反这件事以来,于二喜就发现因素的性情跟以往相比,变得更加极致。
更加的暴躁易怒,一点小事就能轻易的惹怒寅肃,伺候的人稍不注意就会被拉下去进了慎刑司。
最近寅肃在朝堂上也是,固执己见,丝毫听不进去大臣们的劝告,下令大军直接挺进了龙垣国的都城,除了妇孺之外,屠杀了龙垣国所有的男丁。
朝野上下皆震惊一片,纷纷上书请求寅肃收回成命,若说屠杀龙垣国的士兵还能说得过去,寅肃竟连普通百姓都要一起坑杀殆尽,朝廷内外皆是骂声一片。
加上前面寅肃丝毫不顾影响,将周硕因与丽昭仪的人头悬挂在城门口的事情,现在民间对寅肃的映象就是残暴无情,民间茶楼不能怕惹事不能明说,暗地里编了剧本出来,以寅肃作为主角的原型,专门骂寅肃,每日听书的人是络绎不绝。
但寅肃丝毫不觉得有什么,六兮一直昏迷不醒,一天天的病情加重,寅肃内心压抑的情绪也就一天天的累计,终于到了今天情绪失控,竟然掐了六兮。
于二喜担忧的看了看自己一个人在桌前默默用餐的寅肃,希六兮娘娘醒过来,皇上的心病去了,也就能恢复正常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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