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
外面的天已是暗了下来,殿中静悄悄的安静得吓人,玉蝉进来就见六兮整个人缩在阴影里,看不真切脸上的表情。
她走近了六兮,拿了一件披风盖在六兮身上,“娘娘可再不要伤心了,当心身子要紧呐。”
披风裹在身上带来舒适的温度,六兮才发觉自己身上早已凉透,她眨巴眨巴酸涩的眼,对玉蝉道:“再点一个炭盆吧,我感觉有些冷了。”
玉蝉有些犹豫,咬咬牙还是决定说出来:“奴婢刚才去库房清点了,咱们现在有的炭只够娘娘用半个月的,若是再点一个炭盆怕是只够支撑几天的…”
闻言,六兮才想起来寅肃走之前说的不许清泉宫之人出门的话来,此话一出清泉宫无疑与冷宫无亦,她们是得勒紧裤腰带过日子了。
“虽说皇上只是不许我们出宫,大抵每日的吃穿用度还是会有人送过来的,”
到底是在宫里积年的老人,玉蝉很清楚被幽禁在宫中的妃子是个什么活法,“这宫里就是这样捧高踩低,娘娘乍然失势,不说别的,就是送过来每日的吃食与炭火怕是不能好了,”
“娘娘接下来要委屈一阵儿了,”
玉蝉一边向六兮解释,一边将斗篷拿过来盖在六兮身上,“娘娘说冷,先将就着用斗篷盖着吧,夜里气温低,炭盆得再夜里烧呢。”
摩挲着手里的斗篷,六兮脸上神色萧索,对玉蝉说道:“寅肃刚刚才下的令,想必现在外面把守的也不严,”
“玉蝉,你出去给外面伺候的宫女太监们说,谁现在要是想走,另谋出路我也不怪他们,包括你也是,只要想走的现在走还来得及,再晚可能真的就走不了了。”
“娘娘说什么呢,”玉蝉收拾起刚才六兮与寅肃争吵是打翻的茶盏,“奴婢是不会离开娘娘的,外面的人想走的也不必娘娘你说,早就收拾好投到别的宫里了。”
说起来,玉蝉十分生气的皱着眉头,“平日里娘娘从未吩咐过他们做事,日日仗着娘娘的威风在外面不知收了多少的好处,如今娘娘才刚一出事,一个个的跑的比谁都快!”
“哼,走了也好,剩下来的都是娘娘的心腹了,也不用娘娘费心思去试探别人的忠心了,娘娘你说是不是?”
玉蝉尽力的将事情好的一面说了出来,她只是没想到跟她同一个屋的宫女竟然背着她收拾好了行李,奔向苏昭仪的宫殿,想想玉蝉就觉得恶心,她还将那个宫女看作自己在这后宫中算得上说得来的朋友,没想到对方竟然如此轻易就叛逃了。
“他们走就走吧,”六兮浑不在意几个宫女太监的去留,树倒猢狲散世间的规律向来如此,只是她没想到玉蝉竟然真的留了下来,倒令六兮十分感动。
她的心已经被寅肃伤得够深了,在知道还有人真心的对待自己,哪怕玉蝉只是一个宫女,都让六兮在这个敏感的时期仿佛寒冬里得到一碗驱寒的热汤一般,让六兮心里暖暖的,感觉日子也没那么难过,会好过很多。
“娘娘,奴婢刚才问过于公公了,”玉蝉朝四处看了看确定没人,才继续凑近六兮说道:“于公公说皇上肯定会再回心转意的,说皇上肯定是有什么隐情才这般对娘娘的,娘娘可千万别想不开啊。”
隐情?六兮不信,若真是有什么隐情,寅肃他为何不与她明说,她又不是不讲道理之人,可寅肃还是这么做了,丝毫不在意她的感受。
六兮扯起嘴角来笑了笑,“不管寅肃是为什么,我都不会为了他而伤害我自己的,你放心好了。”
“娘娘明白就好!”玉蝉以为六兮真的是听进去了于二喜说的话,露出笑来,对未来仍旧抱有希望,“只要熬过去这段时间就好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听荷轩里。
苏昭仪穿着华丽,懒散的坐在上首看着从六兮宫中出来的宫女梅香,微微皱眉的问道:“就是你从清泉宫过来倚靠本宫的?”
梅香跪在地上殷勤的朝苏昭仪点头,“回娘娘,奴婢名叫梅香,是清泉宫的二等宫女,主要负责六兮娘娘殿内的洒扫。”
“哦?这么说你是十分清楚莱浅浅的日常行动了?”苏昭仪好奇的问。
梅香知道苏昭仪一直将六兮视为眼中钉,听荷轩与清泉宫因此十分不睦,清泉宫乍然被封,她自然不会甘心陪着六兮一起幽禁在清泉宫中受苦。
但她不像其他人一样在宫中人脉宽广,能投奔到自己相熟的宫人的宫里面去,她进宫的日子才几年,先前一直是伺候御花园的花草的,跟其他宫里的谁都不认识,思来想去决定来听荷轩试试。
她料到了听荷轩的苏昭仪肯定十分想知道关于六兮的任何事情,依仗着自己是六兮殿里的洒扫宫女,自认为知道点六兮的事情,所以梅香才敢投靠到听荷轩。
“那你说说皇上究竟是为什么不许莱浅浅出宫,幽禁了整个清泉宫?”
那日寅肃怒气冲冲的去到清泉宫,一路上吓坏了不少宫人,然后就传出来封闭清泉宫的消息来,想打探的人都来不及反应,清泉宫外就被侍卫沉沉把守。
所以合宫上下皆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全都在猜一定是六兮做了什么事惹得皇帝博大怒,才下令封的宫。
梅香就知道苏昭仪会这么问,不慌乱的将自己那日的所见所闻一字一句的说了出来,“那日皇上黑着脸过来,我们都知道皇上心情不好,都不敢进去伺候只能躲在廊下偷听,”
“就听得皇上与六兮娘娘争吵,是了什么顾南封的名字,具体的原因奴婢听得不是很真切,后来皇上就很生气的说不许清泉宫所有人出门的话来,皇上走了之后,就有侍卫过来守门。”
“混乱之下,奴婢便收拾东西,想着娘娘您的慈悲心肠,就过来投靠娘娘了。”
梅香将自己知道的所有事情都说了出来,末了,还拍了一下苏昭仪的马屁。
说了半天,仍旧不知道寅肃究竟为什么这么生六兮的气,苏昭仪再次不死心的问梅香,“除了一个叫顾南封的,你可再听清楚有什么?”
“没了啊,”
梅香想了想,“皇上那日一过来就十分生气,对了,”梅香想起了什么,继续道:“我还听见六兮娘娘提到了丽昭仪,想来肯定是六兮娘娘不满皇上变心了,而质问皇上才将皇上惹生气的吧。”
将自己的猜测告诉了苏昭仪,梅香越想越觉得自己触摸到了事情的真相,“平日里我在殿内洒扫的时候,注意到六兮娘娘不是一个爱争抢喜欢出风头的人,但这次丽昭仪出来夺走了六兮娘娘的宠爱,六兮娘娘那么喜欢皇上,所有她才会质问皇上,惹得皇上不高兴看吧。”
“是这样的吗?”苏昭仪直道丽昭仪惹人讨厌不假,连她都希望丽昭仪巴不得今儿夜里就暴毙,明儿就给她发丧。更何况是一直专宠的莱浅浅?
突然出现的丽昭仪打破了莱浅浅专宠的神话,莱浅浅气不过惹恼了皇上也是有可能的,苏昭仪也觉得自己触摸到了事情的真相,心满意足的重新坐好,挥挥手叫人下去了。
待人走之后,一直在旁边冷眼旁观的苏果才出了声:“娘娘,你觉得梅香说的话可行吗?”
“可不可信又如何,她一个洒扫的宫女能知道莱浅浅多少的秘密,”苏昭仪状似无聊的看了看自己指甲的蔻丹,
“本宫只想要知道那天在清泉宫到底发生了什么,她既然说了本宫就当真相去听,反正这莱浅浅被幽禁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了!”
苏昭仪说的也在理,就算知道了真相又如何,总之最后的结果是她们乐意看到的就是了,过程是什么已经不重要了。
“那这梅香,娘娘打算如何安排?”苏果拿过一旁的美人捶,蹲在旁边缓缓的替苏昭仪捶起腿来。
“还能如何?卖主求荣的东西,”
苏昭仪懒懒的打了个哈欠,“安排她去扫宫殿外面道路上的雪去,不许她靠近本宫的内殿半步!”
“还有她刚才说的那个什么顾南封,你让父亲去查一查,看看到底是谁。”
“是。”
“对了,”苏昭仪接二连三的嘱咐道,又想到了什么立马提起精神来,小声的吩咐苏果道:“你下去吩咐一下,莱浅浅现在幽禁在清泉宫,想必日子肯定十分不好过,”
弯曲的睫毛眨了眨,苏昭仪好看的眉眼里满满的都是恶意,“让他们都关照关照莱浅浅,不能让她的日子好过了不是?呵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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