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维特军塞作为蓝缙军团最大的军源共给点, 与叶缙这位统帅本身也存在着千丝万缕的利益关系,某个角度来说,是实打实的“直系”。
其实在这之前就曾经有过叶缙元帅跟皇帝陛下政见不合的传闻, 但因为一直没有过正面的冲突, 也就被当成了空穴来风。直到这次的消息传开, 无疑是给达维特军塞内部投下了一颗炸弹,顿时打破了一直以来维持着的平静。
时亦司把八卦群的讨论内容展示到众人面前的时候,就已经可以感受到了那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浓烈危机感。
【真的假的, 这种事情可不能乱传!】
【噗, 一气之下?这……我居然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我这听到的版本可不一样,应该是叶元帅对于边塞战争的看法跟执政党发生了冲突,因此才闹得很不愉快。你们也知道的, 那些主和人士向来不主张开战,也不管边境局势有多紧张,一天天的为了维护这虚假和平,就差直接把割地的条款写脸上了】
【那些不是我们能管的事,先不说到底是什么原因, 所以软禁是真的了吧?】
【有点担心啊, 这已经不是小事了。也不知道元帅还能不能放出来。】
【那必须得放吧!如果叶元帅因为这次的事件被剥夺了军衔, 我们该怎么办?】
【害,往好了想,就算事态发展得在坏, 我们至少还没正式编入蓝缙军团,总体来说就不能算是叶家军的人,怎么都牵连不到我们头上,安啦。】
【才这么一点苗头就着急撇清关系了?赶紧滚蛋吧,我们生是叶元帅的人死是叶元帅的鬼!】
【就是,预先考虑退路的都是些什么玩意?】
【叶元帅是帝国唯一的黑暗哨兵,帝国稳定全靠一个人顶着,就那些在殿上动动嘴皮执政官还想撼动他的地位?做梦!】
【因为进了达维特军塞就无脑吹,是真的大可不必,我们帝国四大军团哪个是吃素的?现在大家也是就事论事,能没事当然是最好了,如果之后真有情况,转去其他军团也不是什么坏选择吧?】
【呵,古有三姓家奴,你还想当四姓?】
能选择来到达维特军塞的,除了一部分奔着叶缙手下广大前程而来,另一部分就是绝对的叶家军死忠粉,一来二去,最后毫无意外地吵了起来。
这些吵架内容显得没有任何营养价值,众人也就没有继续再看下去。
时亦司神态复杂地扫视了一圈:“你们……对这件事怎么看?”
於武嗤了一声:“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呗!那些都是掌权的人该操心的事,搞得好像我们的看法能直接影响政局一样。”
穆子率想了想说:“我家历代都效忠蓝缙军团,不管最后结果如何,都会跟叶缙元帅共进退。”
时亦司刚想嘲讽於武两句,听到穆子率的话后,稍微愣了一下。
他们的这位舍友平常时候不声不响的,很是斯文。一直以来也没怎么关注过穆子率的家世,现在听这话说的,好像居然还是个军人世家?
如果不是时机不太合适,时亦司还真想拉着穆子率好好八卦一下,嗓子口滚了滚,到底还是把视线转到了戚阎的身上:“你觉得呢?”
戚阎早上没有睡好,刚才稍微了解了一下情况后就走了,现在已经洗完了澡。
这个时候在自己床上姿势端正地已经躺好,闻言才将戴在眼睛上的助眠眼罩拉开了一条缝,语调无波地说道:“安静点,莫议国事。”
时亦司哽了一下:“……行,你睡吧。”
戚阎把眼罩一拉,整个世界陷入了黑暗当中,没再说话。
虽然听起来确实有些冷漠,但是在他看来这件事确实跟他们这些刚入营不久的新兵没有任何关系。
就像於武说的那样,他们这样阶层的的想法根本改变不了什么,也一如穆子率所想的那样,如果上面认定了他们就是叶缙名下的人,那就算想要撇清关系也无济于事。更何况对于这些空穴来风的消息,随便听听也就算了。站在权势中央的那些人到底在打什么算盘,要真的能随随便便地被底下的人看透,那就实在有辱“政治家”的名衔了。
当然,戚阎之所以并没有放在心上,主要还是因为今天刚刚跟李瓦伦碰了一面。
从这位贴身副官的神态来看,怎么都不像是自家元帅要有什么三长两短的样子。
总而言之,与其吃饱了撑的去担心这些,不如睡觉。
但很显然,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像戚阎这么看得开。
因为跟那个未知人士的切磋实在是消耗了太多的体力,这一觉戚阎可以说是睡得昏天暗地,就连外面连翻的动静都没有留意。
直到他终于迷迷糊糊地醒过来时,才发现走廊里来来去去疯狂奔走着的身影。
如果不是自己的几个舍友都非常安宁地待在房间里,还以为是突然进入了戒备紧急的作战演习。
戚阎刚睡醒,头发还凌乱地垂落着。
他从枕头后面抓过一根头绳随手绷了个揪揪,问:“外面怎么回事?”
“你这一觉睡得可够沉的,这都没能吵醒你。”时亦司感慨了一句,回答道,“其实也还是之前那事,说是蓝缙军团总部传来了消息,说是今年暂停纳新,具体什么时候重新开发再行通知。所以咯,咱们巴巴地等待着正式入编的前辈们都彻底疯了。”
毕竟一般新兵入伍至少两三年才有可能具备选拔军团名额的资格,时亦司作为局外人自然回答得很淡定,不过多少还是有些兔死狐悲的感慨:“不过还真希望这次真的只是虚惊一场,要不然,虽然没有那些失去晋升资格的前辈们可怜。我们千辛万苦才刚刚通过的那些考核可都白费了,雅蠛蝶!”
“放心吧,不会白费的。”戚阎拍了拍时亦司的肩膀,转身进浴室洗了个脸,随后从柜子里慢条斯理地翻出一套衣服穿在了身上。
时亦司瞥了一眼时间,问:“你这个时间还要出去?不一起吃晚饭吗?”
“不了,约了人。”戚阎走到门口慢条斯理地换鞋。
时亦司盯着好友的背影看了半晌,才控制着震惊的心情,尽可能语调平静地问道:“你居然会约人?什么‘约’,约会的‘约’?”
戚阎的动作微微停顿了一下,硬生生地纠结了好几秒才终于把鞋穿好:“约吃饭而已。”
时亦司看着戚阎面无表情地推门走出,直到宿舍门重新关上,才忍不住地小声嘀咕道:“约吃饭,那不就是约会吗……”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临出门前时亦司的那番话,让戚阎原本很是淡定的心态一下子微妙了起来,忍不住在心里低低地爆了声粗:“操。”
时间地点都是之前约好的。
戚阎虽然睡得很沉,但是依旧比约好的提前了五分钟,精准抵达。
让他没想到的是,厉庄居然到得比他更早。
没有参加训练,两人穿的都是平常的便服,这让整体看起来更多了几分生活的烟火气息。
达维特军塞的巨塔常年恒温,但是到了夜间依旧比白天的时候稍微多了些许凉意。
厉庄的身上披着宽大的外套,衬得他的身影更加的高挑瘦长。
似有感应地抬头看来,看到戚阎的时候遥遥地招了招手,脸上也露出了一抹笑意:“嗨,来挺早啊!”
看这样子,厉庄明显已经在这里等了一段时间,如果不是那一脸的表情太过情真意切,实在很让人怀疑字里行间是否蕴含着嘲讽的暗意。
“嗯。”戚阎语调不明地应了一声,视线从厉庄那明显认真打扮过的着装上掠过,时亦司的声音又开始莫名地从脑海里浮现了起来。
【什么‘约’,约会的‘约’?】
反反复复地,一遍又一遍地回荡不绝。
戚阎:“。”
厉庄本来还想说些什么,见戚阎在他几步远的位置停了下来,不说话也不前进就这样光盯着他看,过了几秒后忍不住清了清嗓子:“那个,秀色可餐这种事情我其实也懂,不过肚子还是要填的,要不我们找个地方先坐下,然后你再慢慢看?”
戚阎:“……”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戚阎刚要说什么,便见厉庄已经三两步地走到了他的身边,大喇喇地搭上了他的肩膀就往前带去。
边走,厉庄还边问:“所以今天想吃什么,我请客。”
戚阎的余光从身边那人的侧脸上掠过,淡淡收回,到底没有把那只不安分的手拍开:“随便。”
这一顿他们吃得确实很随便。
实际上在达维特军塞里,吃饭的地方总共就那么几个,食堂上下五层,选翻天也就是那些翻来覆去的菜色。
可即便如此,点菜的途中厉庄依旧表现出了挥金如土的做派,就像这顿他请的是什么全是山珍海味的五星级酒店一样。
戚阎也由着厉庄“表现”,随便点了几个菜后就毫不客气地吃了起来。
睡了半天,但是依旧没能补充足够的体力,等会吃完饭后还有两只嗷嗷待哺的精神体,多补充点体力总没错。
厉庄看戚阎吃得够味,看起来也很高兴,开始有一句没一句地找话题。
一开始简单聊了一下戚阎上午遇到的那个神秘高手,然后话题非常自然地又转移到了帝星传来的那档子破事上。
戚阎本来以为在这种话题上厉庄一定会长篇大论一番,没想到那人只是毫不在意地笑了一声:“那些人确实是闲的,想那么多,别人有把他们当回事吗?古话说得好,天塌下来还有高个顶着,杞人忧天个什么劲呢?”
说完之后他又补充了句:“而且退一万步来说,就算真要牵连,我反正也是孤家寡人一个,灭满门都连累不到什么人,也无所谓了。”
如果说厉庄前面所表达的所有想法都跟戚阎不谋而合,那么到最后一句的时候,洒脱间又多少带了一丝别的味道。
戚阎扫了一眼那人看起来和平日里没啥区别的神态,张了张嘴本来想说些什么,最后跟着笑了一声:“确实,‘孤家寡人’一个,都无所谓了。”
作者有话要说: 别挣扎了,就是约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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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没错这周补更失败了,下周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