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导教官在连翻折腾下可以说是暴躁得不行,直接抬脚把戚阎跟於武踹了回去,嘴上骂骂咧咧:“都给老子滚回去,该跟谁就跟谁,真看上谁结束后自己去要联系方式,谁都拦不住你们!”
戚阎向来不是一个随便可以搪塞的人,但这次是真觉得如果再开口,怕是要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他动了动嘴角,到底还是乖乖地站了回去。
至于於武,单是被教官这么一瞪,更是没再吭声。
短暂的闹剧暂时结束,两边教官拿着名单正式核对了一下,征询过叶缙的意见之后定出了最后的规则——按招募排名逐一对抗。
简单来说也就是哨兵第一对战向导第一,第二对战第二,类推。
于是几分钟后,两边的队列依次排开,戚阎跟厉庄面对面地站在了中央。
戚阎回头看向不远处的教官,点了点对面的人,要笑不笑地问:“谁都不许选?”
向导教官:“……”有机会的话真想把这个小兔崽子给宰了!
戚阎漫不经心地挑衅完,回头的时候正好对上厉庄的视线。
就像之前那样,毫不避讳地、直勾勾地看着他。
之前距离较远不算太过清楚,这样近的距离,戚阎才发现这人眉目间棱角分明,五官比例好得不像话,神态散散的,但是看起来显然不太好招惹。
戚阎也没想到厉庄居然刚好会是哨兵的排行第一,在这样的视线下沉默片刻,问:“我脸上有东西?”
“没有。”然而对面的人非但没有收敛,反倒打量得愈发露骨了起来,“就是对对我有兴趣的人,多少也有点兴趣。”
“……”戚阎觉得这踏马估计是真的解释不清了,最后还是试图动了动嘴角,“我觉得你对‘兴趣’这个词有什么误解。”
“没有误解。”厉庄笑起来的时候有一种自带的痞气,“对于排名第一的向导,我也很感兴趣。”
戚阎忍了爆粗的冲动。
他非常怀疑过今天之后,对“兴趣”两个字或多或少会产生一些PTSD。
戚阎缓缓地吸了口气,正好旁边跑来了几个辅导官将他们清出了校场,开始为第一场对决做准备。
两边阵营的第五名率先对垒,距离戚阎这个第一名上场还有段时间,就先跟着其他人一起往向导阵营里走去。一路上他可以感受到落在自己背上的视线,粘腻的无比清晰,不用回头也能猜到是谁在看着他,绷着脸到底没有回头瞪去。
眼见戚阎回到队列,时亦司伸手一把将他拉了过去,语调感慨:“平常看不出来啊戚阎,原则问题上还挺豪放!”
“豪放你个鬼!”戚阎正烦得不行,毫不客气地抬脚踹了过去。
“怎么还生气上了,这不就是跟你开个玩笑吗!”这一回时亦司闪避得非常敏锐,转眼又笑呵呵地凑了上来,瞬间压低了声音,“刚才我找哨兵那边的人问过了,那个叫厉庄的确实有点东西,能力没觉醒归没觉醒,可绝对已经是个怪物级别的了,等会你跟他对上可得注意一点,小心吃亏。”
戚阎不动声色地活动了一下白皙的关节:“要注意的应该是他才对。”
在这一点上时亦司显然也很认同,别的人或许不太了解,但是戚阎这个活阎王可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招惹过他的人都是什么下场,没有人会比时亦司更加清楚了。这个时候一瞥戚阎这样面色无波的表情,顿时悟了:“那个厉庄惹你了?”
戚阎:“?”
你踏马这一脸的期待是几个意思?
都是还没有经历过正式训练的新兵,说是对垒,真搞起来更像是一些小打小闹。
转眼间,接连几对都已经轮番角出了胜负。
哨兵阵营那边的体能总归还是稍微健硕一些,多少占点优势,一连拿下三局之后,直到轮到於武这组第二名上场,才叫向导阵营拿下了今天的第一胜。
“於武那小子虽然眼睛总是长在头顶上,不过单在能力方面,还真没的说。”时亦司啧声感慨,看着某人回来时那几乎六亲不认的步伐,摇头,“可惜啊,他这辈子估计都不懂什么叫做‘谦虚就是美德’了。”
於武确实很飘。
这才是他想要的人生!
享受着关注的视线,於武高高地仰着头一路走来,走到戚阎跟前的时候不动声色地停下了脚步,露出关切的笑容:“要加油啊。”
然而没有得到丝毫想要的反应,戚阎根本都没用正眼看他,舒展了一下筋骨目不斜视地站了起来:“让让,你挡到道了。”
於武咬牙:“戚阎!”
戚阎眼睛都没抬上一下:“知道了,看到你赢了,恭喜,干得不错。”
要多不走心就有多不走心,说完又摆了摆手:“麻烦让让。”
“……”
於武被强行推开的一瞬间,心里是无数句的国骂。
时亦司在旁边笑得不行,留意到於武瞪来的视线才清了清嗓子稍稍收敛。
其实对于这位大兄弟拼命找存在感的行径他也已经免疫了,说白了没啥坏心思,孩子应该就是单纯的缺爱。
戚阎走到校场中央的时候,厉庄也正好从哨兵阵营里面走了出来。
总计五场,目前向导只有於武拿到了1分,所以就算是戚阎赢了,最多也就只能打个2:3,已经注定扭转不了败局。
不过戚阎对这种总分的事情向来不太在意,这时候朝着对方那张惹人的脸上瞥过,单是这欠扁的表情就让他下意识地想把人揍上一顿。
厉庄留意到戚阎的注视,侧着头笑了笑:“我脸上有东西?”
不得不说这人可真是个挑衅天才,同一的场景同样的台词,只是换了个人说,听起来却可谓是调戏意味满满。
听到了对局正式开始的警示音,戚阎的嘴角意有所指地压低了几分:“没有,也就是……想再多看一眼猎物。”
这已经是新兵对垒的第五场,前面的比赛除了於武那架还算有来有往,其他的几乎都是一面倒的趋势。所有人的兴致也从刚开始的充满期待逐渐变得没有了任何遐想,这最后一局本以为也会结束得无波无澜,没想到刚开局反倒是身为向导的戚阎先有了动作,全场的气氛瞬间也跟着震了一震。
厉庄的眉梢微微挑起,在正式照面之前,还有闲心把袖口一丝不苟地卷起了几分。
转眼间两人就交锋了几个回合,光是那稳准狠辣的身手,就完全不像是刚刚入伍的新兵。
干脆利落,一气呵成。
在片刻间的交手后,戚阎的眉目间也闪过了一丝诧异。
因为从小到大只靠自己,挨揍挨多了也就学会了如何在实战中精准地占据各种优势,进入军校之后也从来都只有他踩别人的份,已经很久没有眼下这种势均力敌的感觉了。
这个厉庄的动作也未必就有多狠辣,可是每一下又快得惊人,最主要的是,这个家伙好像总能猜到戚阎的出招路数,就像,戚阎也总是精准地预判出他的一样。
明明是临时上场的切磋,两人每一下都提前预测出对手几步后的招式,你来我往几轮,硬是打出了仿佛经历过无数次演习的既视感。
场面一度过分激烈,直接把在校场旁边围观的其他人给看傻了眼。
这……真的是刚来报道的新兵该有的水平吗?!
“嘿,预判这么准,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吗?”场中的交锋已经到了白热化,厉庄跟戚阎纠缠在一起,还有余力说风凉话。
戚阎再次拦下了左后侧预袭过来的阴招,完全不吃扰乱军心的这套:“彼此彼此。”
“哦——!”厉庄的眼底闪过一抹笑意,一个翻身避开戚阎的反击后绕到了他的后方,手臂一转从脖颈间绕过,凑到他耳边笑了一声,“那你再猜猜,我接下去准备干嘛?”
从耳畔擦过的呼吸带来一瞬间微痒的感觉,戚阎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留意到自己眼下的环境,隐约知道要糟。
然而厉庄本来动作就快,这次趁着戚阎瞬间的晃神直接一个用力,借着手臂上的力量将人锢在怀里往后一带,脚下同步一扫,以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战术直接把人带倒在了地上。
巨大的动静下瞬间激起了一片尘土,弥漫在两个身影的周围,隐约间要将他们完全吞没。
戚阎一个吃痛下忍不住地想骂傻逼,反手将厉庄放在他跟前的手往后一摁准备反击,结果却是被这个家伙半点不留形象地又缠回了地上。
刚才的交锋实在是太过激烈,以至于这样突如其来地安静下来之后,两人缠斗在地上的姿势怎么看都显得有些适应不过来。
贴得太近,几乎可以感受到彼此的呼吸从肌肤上喷过。
厉庄身上也是汗透淋漓,半压在戚阎的身上,一抬头正好可以对上那如锥的眼神,低低地咳了一声:“打了那么久,不累吗?那么多人看着,借机休息一下多好?就算你不累我也已经累了,俗话说‘好女怕缠郎’,看我这么费尽心思的份上,配合一下呗?”
缠你大爷,我踏马可没有被人压在下面休息的习惯!
要不是这个姿势实在太刁钻,戚阎恐怕早就已经抬脚把人直接踢开了,但是这样贴近的距离下,也让他感受到了一种隐约的异样。
戚阎定定地看着跟前那人欠扁的神色,顿了顿,问:“你已经能用精神力了?”
这句话让厉庄的也稍稍愣了一下,垂眸把戚阎上下打了一番:“你怎么知道,难道你也?”
戚阎早些就感觉厉庄的动作快得不像是个普通人,这时候算是应证了猜测,忽然有些愉快地笑了起来:“早说呀……”
单是这样的一张脸,露出如此温润无害的笑容就已经足够的养眼,可是落入厉庄的眼里,莫名却是有了一丝不太好的预感。
然而不等他做出回应,原本一片平静的校场中央忽然间涌起了一阵气旋,逐渐升起,带动着涌动的尘土一下子将两人的身影瞬间吞没了进去。
东、西两塔的教官们正在为今天的对垒比赛暗中较劲,场中猝不及防的变故,让他们从位置上豁然站了起来:“这是……”
众所周知,新招募进来的兵员都只是刚刚体质变异的普通人,根据档案登记,所有人的精神体根本还没有完成觉醒。
可是在校场中央那一阵阵的气流当中,却是让这些教官们清晰地感受到了精神力的涌动。
没有精神体的管控就直接运用精神力?这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