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太子殿下,您醒醒。”
裴玄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两个小太监跪在一边,裴玄从榻上起身。
“你唤朕什么?”
两个小太监吓的睁大眼睛,惊恐的对视一眼,太子殿下睡糊涂了,怎么自称朕。
“太…太子殿下,您是太子殿下!”
“你在胡言乱语什么!”
几十年的帝王威严,让两个小太监心生敬畏,瑟瑟发抖的伏下身子。
“太子殿下饶命!”
“太子殿下?”
裴玄迷茫的站起身,望着屋里的摆设微微一愣,屋里的摆设不是他宫殿的摆设,很熟悉,像他以前在东宫时的摆设。
这是怎么回事?他记得,除夕夜,与夫人喝酒聊天,聊着聊着,他睡着了,怎么一觉醒来,回到东宫了?
他不是把东宫重新修建了吗?怎么这里还是以前的样子?
裴玄低下头,见自己身上穿一身黑金印花锻锦袍,这是皇太子服,原本布着茧子的手变的又细又白,裴玄脑子一阵发懵,猛地扑到铜镜前。
铜镜里,熟悉又陌生的少年,很青涩,大约十五六岁,一头乌发以金冠束起,少年身材高挑削瘦,裴玄缓缓抬起手,使劲捏一下白嫩嫩的脸颊,疼的他龇牙咧嘴,赶紧搓一搓脸颊。
两个小太监也是一头雾水,不明白太子殿下在干什么,裴玄还是不敢相信,他这是怎么回事?他的模样怎么变回少年时了,是做梦吗?这也太真实了。
“现如今是哪一年?”裴玄问小太监。
小太监忐忑的回道:“回太子殿下,今年是隆定十八年,五月二十六。”
裴玄呆滞住,隆定十八年,裴玄脑子飞快运转,这一年,他好像才十六岁,这一年,他还没与夫人成亲,这一年,夫人还活着!
揽月!
裴玄不顾形象的往外跑,如果这是梦,请让他在梦里再见一见夫人!他不贪心,一面就好!
两个小太监见势不妙,赶紧去禀报长公主。
裴玄跑到江府,江老太爷年轻时是工部尚书,官居二品。
裴玄刚跑到江府门口,门口停一辆马车,马车里走出一个人,江老太爷的原配夫人,江夫人,江夫人是江揽月和江鹤元的亲生母亲,可惜的是,江夫人只活到三十多岁,一场大病人就没了。
江夫人一眼就看见裴玄,她经常跟着夫君进宫赴宴,与长公主也相识,自然也是认识太子殿下的。
“臣妇拜见太子殿下!”
江夫人走过去,屈膝行礼,周围的下人和丫鬟也全都跪下,裴玄望着江夫人,一阵迷茫,这梦也太真实了!他居然能梦见江夫人年轻时的样子。
“江夫人请起。”
裴玄不好意思的咳嗽一声,面不改色的撒谎,“朕……不,孤上次见过江姑娘一面,她拿了孤的东西,什么时候让她还给孤。”
江夫人一脸纳闷,自家女儿从小中规中矩的,怎么可能会拿别人的东西,还是太子殿下的东西。
“不知揽月拿了太子殿下何物,臣妇替她还你。”
“不必!”裴玄快速说道:“孤在湖心亭等她!让她亲自还给孤!”
说完,裴玄不等她回话,匆匆离开,跑去湖心亭等她。
江夫人疑惑的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女儿什么时候和太子殿下关系这么好了?
江夫人回府,来到江揽月住的院子,明月居。
“揽月。”
正坐在美人榻上刺绣的少女抬起头,少女面容清丽脱俗,肌肤白腻,眼眸温柔似水,身穿一袭浅粉色金丝软烟罗长裙,乌发如云。
“娘,您回来了。”
江夫人坐在她对面。
“娘方才在门口碰上太子殿下,他说你拿了他的东西,让你去湖心亭还给他,女儿,你什么时候与太子殿下这般熟悉了?还拿人家的东西?”
江揽月愣住了,手中的针不知不觉的刺进肉里,疼的她蹙紧眉头,江夫人忙上前拽过她的手检查一下。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小心。”
江揽月顾不上手上的伤,忙问她。“娘,你说,是太子殿下裴玄找我?”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大胆,敢直呼太子殿下的名讳!”
江夫人慌忙捂住她的嘴,江揽月双眼泛着泪光,慌张的从美人榻上起身,随便找出一块玉佩。
“可能太子殿下说的是这个,女儿这就给太子殿下送去!”
江揽月匆匆往外走,江夫人拿过帷帽追上她。
“把这个戴好,记住,把东西还给太子殿下就赶紧回来。”
“好!”
江揽月坐上马车,手指紧紧的攥在一起,他为什么会找自己?为什么会有变故?
江揽月重生了,上一世生孩子时被人害死,死后,她一直飘在夫君身边,从未离开过他。
后来,裴玄亲自画了一幅她的画,她灵魂附在画卷上得以安息,夫君每天都会陪她聊天,她虽无法回应,却一直都在认真倾听,也见了儿子和儿媳妇,还有可爱的小孙女。
裴玄离开那晚,她也消失了,再次有意识时,她变成五岁时的模样,最初的慌乱到慢慢接受现实,大概是老天爷知道她上一世太惨了,给她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
“小姐,湖心亭到了。”
江揽月深吸一口气,走下马车,湖心亭里,少年心急如焚的走来走去,时不时的往外张望,看见马车停下,飞奔过来,在距离江揽月一臂远的地方停下,双眼灼灼的盯着她,欲言又止的。
这一刻,江揽月终于确定,这是她夫君,上一世陪伴她一生的夫君。
身边还有丫鬟在,江揽月屈膝行礼。“臣女拜见太子殿下。”
“你别跪!我不要你跪!”
在她蹲下去一瞬间,裴玄心疼的扶起她,江揽月透过帏帽的面纱仔仔细细的打量他,寻找记忆里的痕迹。
江揽月回头对丫鬟吩咐。“你留在这里守着。”
“是。”丫鬟应声。
江揽月往湖心亭走去,裴玄匆匆跟上去,双眼一直灼热的盯着她,舍不得眨眼睛。
湖心亭内,江揽月心疼的看着他,他上一世过的太苦了,一个人批奏折到天黑,一个人吃饭睡觉,天天看着亲儿子也不能相认,身边连个知心人都没有。
时时刻刻想着为她报仇,经常坐在她画像前一个人唠唠叨叨的说个没完,每天吃了什么,做了什么,事无巨细的告诉她。
裴玄小心翼翼的看着她。“我……”
“夫君,好久不见!”江揽月本想笑着对他说出这句话,话还没出口,泪已经流下。
裴玄震惊的看着她,“你……你叫我什么?”
江揽月一步一步靠近他。“你忍辱负重为我报仇,你经常一个人在暗室坐到天亮,你把我们的儿子保护的很好,夫君啊,辛苦你了!”
裴玄已经泪流满面,喉咙哽咽着,张张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上前一步用力抱住她,紧到要把她嵌入身体,再也不分开,江揽月也哭的浑身颤抖。
“夫君,我回来了,你再也不是孤零零的一个人了,有我在,这一生,我会陪你到老!”
裴玄抱着她,哭的说不出话,只求老天让他留在这美梦里,再不愿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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