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初,皇帝从避暑山庄归来,裴砚带着众臣子去十里外迎接他。
“父皇。”
皇帝晒黑了,人更精神了,笑容满面的一把搂过大儿子抱怀里重重的拍两下。
“好儿子!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这两下拍的不轻,裴砚生生承受着来自父亲的爱。
“咳咳!儿臣不辛苦!”
裴砚呼出一口气,从老爹怀里退出来,垂首整理一下衣衫,众臣子下跪。
“臣等恭迎陛下!”
“平身!”
“谢陛下!”
众臣子分开站两边,御辇停在前边,皇帝坐上御辇,邀儿子同坐,裴砚没推拒,顺势坐上去。
“这段时间处理朝政,累不累?”
“还好。”
“你夫人和夭夭怎么样了?”
“挺好。”
“晋国太子和玉禛公主来朝的事安排好了吗?”
“好了!”
“找个教养嬷嬷教教明阳公主,别到时候丢我燕朝的脸。”
“好!”
“你呢,处理奏折累了就歇一歇,身体要紧,长年坐在御书房,容易腰椎疼,我现在就一堆毛病,绝对是长年坐龙椅坐出来的。”
“好!”
父子俩说着话,御辇进入皇宫,皇帝与裴砚分开。
“晚上带着你夫人和夭夭过来找我用膳。”
“好!”
皇帝叮嘱一句,命太监回寝宫。
裴砚回到九华殿时,夭夭蹲在院子里抓虫子,看见爹爹回来,一手抓着一条毛茸茸的虫子屁颠屁颠的跑过去。
“爹爹抱!”
裴砚万分嫌弃的后退两步,“把你手上的脏东西扔了!”
“我不!”夭夭把胖虫子护在怀里。“它是我的宝贝,我要抱着它一起吃饭睡觉。”
“你休想!”裴砚咬牙切齿的瞪着她。
“哼!”夭夭瞪大眼睛,仰着头牛气吼吼的与她爹对峙。“我就要抱着它睡觉!它睡在树洞里会冷的。”
“你信不信我把它斩首示众!”裴砚威胁道。
夭夭仰着脸,一脸懵逼的看着她亲爹。“啥是斩首示众?”
裴砚语气淡淡的威胁道:“当着你的面,把虫子断成两半,就是斩首示众!”
“哇!”夭夭仰头大哭,边哭边往外跑。“我要去找皇祖父告状,爹爹要把我斩首示众!”
两个乳母和六个丫鬟跑着追上去,裴砚脸黑如炭,他什么时候说过要把福安郡主斩首示众?
之所以如此痛恨虫子,是怕吓到他夫人,上次,夫妻俩上床睡觉,突然不知从何处爬出一条蠢萌蠢萌的绿虫子,吓的夫人差点晕过去,对床也有了阴影。
后来,每次入睡前,云岚和云雾都会把床上床下仔仔细细的检查一遍,就怕小郡主再塞条虫子。
裴砚也罕见的对夭夭发了火,夭夭歪理一堆。
“我们大家都睡床上,绿儿也要睡床上。”
裴砚耐心与她讲道理,告诉她,虫子睡在树洞里,不是睡在床上的,夭夭听不明白,讲又讲不通,骂她她又不服,遇上胡搅蛮缠的夭夭,是裴砚一生的劫。
裴砚一发火,她就委屈的闪着泪光教导她爹。
“爹爹,你能不能好好和我说话,娘亲说,骂人是不对的,你不能骂人,更不能骂夭夭。”
说的裴砚火气瞬间散了,抱着她软声软语的对她道歉。
“是爹爹不对,爹爹说话太过了,不该骂夭夭。”
夭夭大度的拍拍父亲的肩膀。“我原谅你了!”
裴砚一脸无语。“我谢谢你啊!”
“不客气!”
父女俩的相处太好玩了,看的宋千澜笑个不停,裴砚无奈的看着她。“你是不是很喜欢看夭夭欺负我?”
“哪儿有?”宋千澜收敛了笑,握紧拳头,脸上作凶狠状,“谁敢欺负我夫君,我收拾他!”
裴砚这才作罢!
想起女儿做的一系列的小坏事,裴砚就头疼,生不易,养更不易,稍有不慎,误入歧途,夭夭如果变成明阳公主那样的,他真的会气死。
裴砚仰天长叹,“养孩子,任重而道远啊!”
宋千澜扶着大肚子从屋里走出来。“你怎么了?方才我怎么听见夭夭哭了,她怎么了?”
裴砚上前扶着她,“没什么,被我凶了两句,找她皇祖父告状去了!”
宋千澜微微一笑。“她现在越来越聪明了,你凶了她,她知道拉外助。”
裴砚眼底泄出丝丝笑意,垂首摸向她的大肚子。“身体好点了吗?”
“好多了!”
宋千澜最近天天晚上小腿抽筋,找御医问过,御医说这是正常现象,用热帕子敷一下,再捏一捏就好,裴砚每夜都会起床给她揉一揉腿。
有时半夜突然抽筋,折腾的裴砚睡不好觉,宋千澜很是愧疚,他还要早起上朝,看奏折,处理朝政,不似她,晚上休息不好,白天随时都可以睡觉。
宋千澜曾提出分房睡,想让夫君好好休息,裴砚拒绝她的提议。
“你怀孕已经很辛苦,我做丈夫的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做些小事缓解你的痛苦,若我只顾自己清静,搬出去住,什么也不管,我有什么脸面让孩子叫我一声爹!”
宋千澜当下感动的表示,要给他生一堆胖娃娃,裴砚笑道:
“那可不行,太辛苦夫人了!”
裴砚扶着宋千澜进屋,两人闲话家常,门外传来皇帝如日中天的吼叫声。
“裴砚!你出来!胆子肥了!敢动朕的宝贝孙女!”
夭夭挥舞着小拳头,不嫌事大的喊叫。“爹爹出来!胆子肥了!敢动皇祖父的心肝宝贝!”
裴砚和宋千澜对视一眼,双双愣住,这倒霉的熊孩子!
裴砚扶着宋千澜走出去,皇帝手中握着一把不知从哪里截来的竹棍,指着裴砚。
“裴砚,你是不是欺负我孙女了?”
“你是不是欺负他孙女了!”夭夭手中握着一根小竹棍,祖孙俩动作一致。
裴砚气笑了。“没有!”
夭夭急了。“皇祖父,他说要把我斩首示众!”
皇帝自然不信这话,想也知道,裴砚这么疼闺女,怎么可能把女儿斩首示众,但不妨碍他为孙女儿撑腰。
“好,祖父这就打他,替你出出气。”
“好!打他屁屁!”
“行!”
皇帝笑着敲敲竹棍,围着裴砚转一圈,轻轻地在他屁股上打两下,宋千澜捂着嘴哈哈笑出声,裴砚一脸无语,长这么大,第一次被人打屁股,还是亲闺女挑唆的,亲爹打的。
夭夭拍手叫好。“爹爹被打屁屁了!”
裴砚冷笑一声,威胁道:“裴灼华!你等着!”
夭夭一脸懵逼。“裴灼华是谁?”
宋千澜笑的乐不可支,裴砚叹气。“我亲闺女!”
“哇!”夭夭放声大哭。“爹爹除了我,还有别的亲闺女!”
晚上,裴砚和宋千澜带着女儿陪皇帝用膳,夭夭赌着气,坐在皇祖父身边不想理爹爹。
尽管裴砚已经和她解释过,裴灼华就是她,她就是裴灼华,夭夭始终坚定,她是夭夭,不是裴灼华!
皇帝笑着揉一把她的头发。“还生气呢,人不大,脾气不小!”
“哼!”夭夭嘟着小嘴扭过头,“我是夭夭!”
裴砚眉眼含笑,瞥她一眼,手上动作麻利的给夫人剥虾皮,宋千澜笑道:
“你别忙活了,让宫女剥皮就好了!”
“顺手的事。”裴砚把剥好的虾放在宋千澜盘子里,夭夭也拿起一个虾,自己动手剥,剥的乱七八糟的,放在皇帝盘子里。
“皇祖父,你吃肉肉。”
皇帝笑的眉峰上扬。“好,谢谢宝贝孙女。”
“不用谢,宝贝祖父!”夭夭安抚的拍拍他的手。“娘亲有爹爹疼,你有我疼!”
皇帝开怀大笑,抱着她狠狠地亲一口。“你可真是个大宝贝!”
宋千澜捂着唇笑出声,裴砚被这一老一小弄的哭笑不得,饭桌上充斥着夭夭的童言趣语,欢声笑语不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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