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眼瞎了,身上又没有银子,丫鬟也都走了,剩下的几个全伺候着老夫人,没人伺候她,谢娇娇好歹还有定国公留下的嫁妆财产,王氏却什么也没有,转而打上谢娇娇嫁妆的主意。
王氏手拿棍子,摸索着找到谢娇娇,质问道:
“你那个没良心的爹给你留了多少嫁妆?”
谢娇娇警惕的盯着她,抿着唇摇头,如今,她什么也没有了,只有这些嫁妆,她必须守护好,不能让任何人算计去,尤其防备她姨娘。
王氏问半天问不出什么,便知她在防备自己,气的浑身颤抖,没良心的小崽子,这么多年,她白疼她了,不过,为了得到嫁妆,她忍了又忍。
手上摸索着去抓谢娇娇的手,劝道:
“娇娇,姨娘是为你好,你一个小姑娘,手上拿这么多嫁妆,万一被人骗了怎么办?姨娘替你保管着,你放心,姨娘那么疼你,还会吞你那点嫁妆不成?”
谢娇娇甩开她的手,牢牢的守着嫁妆,她防备心强,那些嫁妆是她最后的保障,谁也不能夺去,幸亏王氏眼睛瞎了,若不然,谢娇娇真有可能让王氏把嫁妆全偷去。
王氏气的眼睛又疼又热,这死丫头哑巴了之后,脑子变的好使了,怎么哄也不管用了。
王氏拿着棍子在房间里挥舞一圈,谢娇娇气的上前推她出门,王氏踉跄着被她推出去,气的举起手中的棍子想打她,谢娇娇“呯”的一声,关上门,气的王氏骂骂咧咧的。
正房的谢老夫人又闹起来了,敲打着竹棍,让儿媳妇来伺候她,大夫人二夫人和王氏装听不见,反正定国公又不给她们银子,凭什么让她们去伺候着,谁爱去谁去。
谢大爷和谢二爷催促各自的夫人去伺候着,大夫人拿出泼辣劲扯着嗓子大骂。
“谢老大,你少在那里装孝顺儿子,真有这么孝顺,你怎么不自己去床前伺候着,没有一点好处,还想让老娘去伺候着,没门!”
谢老大气的怒指着她。“我是男的,不方便伺候着母亲!”
大夫人骂道:“你少在这儿找借口,当初爹生病的时候不也是我们伺候的,你怎么不去!”
谢老大怒斥道。“我要休了你!”
大夫人气炸了,拿过鸡毛掸子使劲往他身上抽。“你休一个试试,这么久不打你,真以为我是泥捏的!”
“啊啊啊!”
谢老大被打的四处躲避,大夫人打累了,扔了鸡毛掸子去睡觉,谢老大窝窝囊囊的蹲在角落里生闷气。
二房的二夫人找个借口出门了,谢老二找不着人,脸色阴沉的让儿媳妇去屋里伺候母亲。
二少夫人捂着肚子。“公爹,我可能又怀孕了,老夫人天天非打即骂的,万一冲撞了您孙子怎么办?”
谢老二被噎的无话可说,母亲再重要,也比不上他孙子重要。
谢棋把自己关在屋里,两耳不闻窗外事,专心读书,如今这情况,他谁也指望不上,只能靠自己努力,等考去京城,有三叔关照着,怎么也能得个小官当当。
谢望不是读书的料,让他种地也不会,一心沉迷生儿子,经常把生儿子挂在嘴边。
“等生了儿子日子就好过了!让儿子去读书,科举,当大官,我就等着享福了!”
二少夫人也认可这话。“如果他读不好书就让他去参军,像谢老三一样当大将军,我们到时候当老太爷和老夫人,安享晚年。”
二少夫人怀不上孕,打起梅姐儿主意,“梅姐儿,娘给你改个名字,叫盼儿,这名字好听,比梅姐儿好听!”
梅姐儿不愿意,又哭又闹。“我不改名,我不要改名!我就叫梅姐儿!”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听话。”二夫人抱过她揽在怀里,温柔的拍一拍。
“乖盼儿,盼儿,你要乖,娘最疼你了,为了你,娘连妹妹都不要了!”
梅姐儿仰着头哭闹,二夫人还一直盼儿盼儿的叫她,好似多叫几次,真的盼儿来了。
谢兮心里烦,一个人心情沉重的去田地里散步,傻姑蹦蹦跳跳的追上她。
“大姐姐,你在干什么呀?”
“随便走走。”谢兮低垂着头。
“你心情不好吗?”傻姑拽过她的手,笑嘻嘻道:“大姐姐,我带你去抓蚂蚱吧!”
谢兮叹口气,失落道:
“真羡慕你,若是我一直就在乡下生活,说不定我的心里也不会落差这么大,突然之间从天上落到地上的感觉,真让人受不了。”
董卓然走过来劝她。
“姑娘此言差矣,你父母本就是农户,却带着你们在上京多享了二十年的福,你应该庆幸享了这么多年的福,而不是失落。”
“你真是多管闲事!”谢兮瞪他一眼。
董卓然道:“在下是想安慰姑娘。”
谢兮想了想,他说的也对,三叔养祖母是应该的,却没理由养大房二房一大家子,他们却跟着在定国公府享了这么多年本不该他们的福,这不是庆幸是什么。
话是这么说,谢兮心里还是很不舒服,拽着傻姑走远。
“走,去抓蚂蚱!我们不和你大哥玩!”
“好!”
两人笑嘻嘻的跑远,董卓然愣在原地,不明白哪里惹到她了。
上京,皇宫。
“陛下!太子殿下回来了!”
总管太监跑着去御书房禀报陛下,皇帝放下奏折,红光满面的往外走,大殿外,裴砚牵着宋千澜的手往这边走来,前边,一个可爱的粉色小肉团子一蹦一跳的跑过来。
“夭夭,朕的宝贝孙女!”
皇帝笑着走下台阶,步伐匆匆,总管太监跟在身后,笑呵呵道:
“我的陛下,您慢一点儿,小心脚下。”
皇帝刚走下台阶,夭夭停在他面前,在路上,爹爹教她要叫皇祖父。
“皇祖父!”
“欸。”皇帝抱起她,目光慈祥。“好孩子,在路上累不累?”
夭夭歪着小脑袋看他。“不累哦!爹爹给我和弟弟讲故事。”
“弟弟?”皇帝一时没反应过来。
夭夭凑近他耳边,悄悄地告诉他。
“祖父,我告诉你个秘密哦,我娘亲肚子里有个弟弟,夭夭看见了哦!你千万别告诉别人,万一弟弟害怕就不和我玩了!”
皇帝哈哈大笑,也学着她的样子说悄悄话,“好,祖父答应你,一定不告诉别人,你爹娘也不说。”
裴砚走过来,笑着打趣道:“什么事不告诉我们?”
夭夭心急的伸手捂住皇帝的嘴。“皇祖父不可以说!不可以说!”
皇帝宠溺的笑道:“好好好!不说不说!这是我们的秘密!”
皇帝抱着孙女走在前边,裴砚和宋千澜跟在后边。
“让宫女把你们的东西全搬到九华殿去,先在那边住一段时间,待会儿,你们去太后那边看看,太后一直念叨你们。”
“是。”
回到乾清宫。
皇帝放下夭夭,命太监备上茶点,夭夭兴奋的坐椅子上,手上抓着糕点吃。
宋千澜也有点饿了,边吃边喝茶,怀孕后,她又一次过上不停的吃吃喝喝的小日子。
皇帝和裴砚商量举办太子殿下和太子妃的典礼一事,裴砚侧眸看一眼宋千澜。
“父皇,澜儿怀孕了,一切简单办吧,太繁琐了,会累到她。”
“可以!”皇帝看了看宋千澜,点头应下,一切以孩子为重。
皇帝道:“阿砚,我带你们去拜见你母亲,她若知道你现在过的这么好,肯定非常高兴。”
裴砚面色沉静,自从与父皇相认后,他不止一次的想起她母亲,不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长什么模样?性格是什么样的?温婉的?严厉的?还是开朗的?
想到她与父皇少年夫妻,彼此恩爱,却被人害死,裴砚攥紧拳头,早知汝南王是他的杀母仇人,他不会让他死的那么容易。
皇帝打开暗门,带着裴砚和宋千澜夭夭一起进去,屋里很宽敞,很明亮,处处精致。
每隔一段距离,有个灯架,灯架上点着红蜡烛,一张红木梳妆台,梳妆台上放着各种精美的首饰,梳子,边上放着一张贵妃榻,条案上摆着各种漂亮的花儿,还带着露水,应该是一大早刚在御花园折的。
正面墙上,挂着一张画像,面带温柔,雍容华贵,皇帝抚摸着画像。
“夫人,你看,我把儿子儿媳妇和孙女儿带来见你了,你开心吗?”
裴砚掀开衣摆跪在地上磕头,宋千澜跟着他一起跪下磕头,夭夭无措的立在母亲身边,宋千澜搂过她。
“夭夭,跪下给祖母磕个头。”
夭夭“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小胖手抱在一起拜一拜,奶声奶气道:
“漂亮的祖母呀,我是夭夭!”
皇帝回头看她,心酸的想落泪,揽月如果还活着,一定爱死了这个可爱的小孙女,恨不得天天抱在怀里疼着宠着。
裴砚望着画像,心里又闷又疼,画像里的女人面带微笑,目光温柔,这是他的亲生母亲,她不顾自身安危,拼死生下他,可他,直到现在才知道一切真相,裴砚伏下身子,久久未动,浓浓的悲痛散发出来,宋千澜心疼的看着他。
皇帝亲自扶起他。
“阿砚,别伤心,你母亲希望看到你开心,她很爱你,还怀着你时,经常幻想她的孩子长什么样,会是什么脾气,她说,希望她的孩子过的开心幸福。”
“我母亲,她是个什么样的人?”裴砚望向画像,语气沉重。
皇帝怀念的望向画像,
“她是个很温柔很善良的女人,很好很好的一个人,被她爱着,你会觉得,自己是世上最幸福的人。”
宋千澜抱紧夭夭,抬头看向画卷,深深的叹息,这么好的女人却死于权力斗争。
皇帝看一眼宋千澜,对裴砚道:
“你母亲至死都在牵挂着你,长公主把你抱走时,给了她一副金镶双龙戏珠手镯,那是她母亲送她的陪嫁,她叮嘱长公主,待你成亲时,那副金手镯是她留给儿媳的见面礼。”
宋千澜抬手摸上手腕,这镯子,她一直戴着,从未脱下,未曾想,竟是皇后娘娘所赠,若皇后娘娘还活着,一定是个很好的母亲。
裴砚垂眸,看向她手腕上的镯子,这是母亲的遗物,宋千澜抬手握住他的手,裴砚收紧手掌,望向画像,母亲如果知道他过的这么幸福,应该也为他高兴吧。
走出暗室,裴砚带着宋千澜和夭夭去慈安宫,太后的心态也发生变化。
以前,宋千澜是定国公府的儿媳妇,生的孩子也是定国公府的,是男是女,她也不在意,如今不同了。
太后看向夭夭。“这个孩子这么大了,你们还不赶紧再怀个皇孙。”
一来就提皇孙,宋千澜咬咬牙,若她再生个女儿,太后下一步是不是想给夫君纳妃。
裴砚握紧她的手安抚她,抬头对太后道:“皇祖母,太子妃已经怀上了。”
太后一脸惊喜。“真的!太好了!这次,一定是个皇孙!”
宋千澜攥紧手指,压力大的喘不上气,裴砚垂眸看她一眼,对太后道:
“无论太子妃生儿子还是女儿,孤都高兴!”
太后一脸不悦,“你是储君,太子妃必须生儿子!”
裴砚面色阴沉,“生儿生女顺其自然,不是人为可掌控的!”
太后愣了一下,她孙儿在训斥她,当即放软态度。
“皇祖母也是为你们好,身为储君,没有儿子,是大忌。”
宋千澜心情不好,不可避免的影响了夭夭,回去的路上,夭夭皱着小脸不高兴,裴砚抱起她。
“乖宝儿怎么了?”
夭夭红了眼眶,泪珠儿啪嗒啪嗒的落下。“夭夭不喜欢太祖母,她欺负娘亲!”
宋千澜一脸意外的看着女儿,她心里不舒服,面上并没有表现出来,她女儿却敏锐的察觉到她不开心,为她抱不平。
裴砚心疼的擦去女儿的泪。
“太祖母年纪大了,糊涂了,我们夭夭不与她一般见识,爹爹已经说过她了,她不敢再欺负你娘亲,夭夭不伤心了,好不好?”
夭夭点点头,委屈的抱紧爹爹,“可我还是不喜欢她!”
裴砚无所谓道:“不喜欢就不喜欢,没有人要求你一定要去喜欢她,爹爹也有讨厌的人,不是所有人都要喜欢。”
夭夭含泪笑了,转头可怜巴巴的看一眼宋千澜。
“爹爹,娘亲被欺负了!”
裴砚一手搂过宋千澜,“不要担心,爹爹会哄她。”
宋千澜扬唇一笑。“有你们父女俩保护我,我永远都不会受委屈!”
当晚,两人躺在床上,裴砚怕她多想,极尽全力的哄她,
“我就喜欢女儿,瞧瞧我们夭夭多可爱,如果再来个女儿,我一样把她捧在手心里当宝贝!”
宋千澜打趣道:“如果是儿子呢?你不喜欢吗?”
裴砚脱口而出,“喜欢!当然喜欢!只要是我的孩子,我都喜欢!”
宋千澜扑他怀里。
“夫君,别担心我,我没事,我向你坦白,今天心里确实有点小小的不舒服,不过,让你和夭夭抚平了那点不舒服,我已经没事了!”
宋千澜冲他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裴砚低头吻她额头上。
“我不会让你受一点委屈,如果再有类似情况,直接怼回去,夫君给你撑腰!”
“好!”
“睡觉吧!”裴砚把她搂在怀里,大手拍着后背,哄她睡觉。
翌日,宋千澜忙的站不住脚,在韶华院的东西陆陆续续的搬到九华殿,云岚和云雾忙着清点账单,宫女太监们把东西往库房里搬,夏嬷嬷盯着宫女太监搬东西。
东西实在太多了,来来回回拉了几车子也没全弄完,仅她当初的嫁妆聘礼就装了十几车子,还有夭夭满月和周岁时收的礼,裴砚私库的财产,东西多到一个库房都装不下。
好在九华殿够大,宋千澜专门弄四间偏殿作库房,把财产分门别类的安置好。
钱管家升级了,成了九华殿的大总管,当初在韶华院的下人婆子们也迁来九华殿,负责事务与在韶华院时一样,一切都没变,只是换了个地方继续打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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