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瞧我美吗?”
说话的女子画着又浓又黑的眉毛,像两条肥嘟嘟的毛毛虫在蠕动,嘴唇上抺着红红的口脂,嘟着嘴,如血盆大口,脸颊煞白煞白的,比隔壁刚死的王老头的脸还白,头发高高束起似宝塔。
女子穿红着绿,矫揉造作的张着手甩一下袖子,“贵人在哪儿呢!”
其他女子妆容差不多,大概她们的审美如此吧,认为脸越白越好,眉毛越浓越好,嘴唇越红越好,衣裳越鲜艳越好。
村长吓的不知所措,他让妇女来帮忙,怎么来了一群未婚女子,还一个个穿红着绿,浓妆艳抹的,像麻雀一样叽叽喳喳,急的他头都炸了。
院子里一股浓浓的劣质脂粉的味道,谢砚冷着脸带着宋千澜离开,身后的众人也都跟上他。
村长跟在后面苦苦哀求。“贵人莫走!小的办事不利,贵人莫怪。”
王家老大和媳妇吓的追上去道歉,村长回到家咬牙切齿的骂起来。
“谁让你们来的?丢不丢人?一个个还没成亲,这是干什么?想攀高枝,也不看看自己配不配?”
女子们羞耻的低下头,一女子胆怯的问,“贵人会不会砍我们的头?”
村长怒吼一声。“你们再不离开,就到了该死的时候!”
“啊啊啊!我不想死!”
众女子如受惊的鸟,张着手尖叫着四下逃散,村长媳妇心惊胆颤的看着丈夫。
“咱们得罪了贵人,这可怎么办呀?”
村长叹口气,“你把家里收拾干净,我再去请他们一次,看看还能不能请来?”
村长心急如焚的追出去,恰巧遇上定国公和谢大爷谢二爷往这边走来,身后还跟着王家的子孙们。
“村长!”
谢大爷激动的迎上去,村长好似抓住救命稻草,赶紧迎上去,“定国公,谢老大,谢老二。”
三兄弟小时候经常来王家村,与村长也熟悉,定国公拍拍他的肩膀,“村长,这些年过的可好?”
“好!好!”
村长苦着脸为难道:
“方才,我请定国公府上几位贵人来家里歇歇脚,却被村里的人搞砸了,几位贵人气的离开,定国公,这……”
定国公略一思索,便知怎么回事,安抚他,“村长别放在心上,没事,他们不是那么小气的人。”
村长松一口气,擦擦额头的冷汗,“那就好!那就好!”
定国公派人把谢砚他们叫回来,跟着村长去他家喝杯茶,谢老夫人今天留在王家,定国公与村长叙叙旧就回十里村。
定国公府众人又返回村长家,村长和媳妇连连弯腰致歉,
“在下顾虑不周,怠慢了贵人,贵人莫气。”
村长媳妇借来村里最好的杌子,给贵人坐下,丫鬟们拿出垫子铺上去,几位少夫人小姐们才不情不愿的坐下。
定国公对村长介绍道:“那位是我大儿子,谢砚,他身边的是他夫人。”
谢砚和宋千澜对着村长点一下头,村长和王家众人忙作揖回礼。
林朝颜抬头挺胸,紧张的等着定国公向众人介绍她定国公府少夫人的身份。
定国公又向众人介绍。
“这是我小儿子谢安,小女儿谢娇娇,大房的侄女谢兮,谢文,旁边的是他媳妇,二房的谢望和他媳妇,二房的小子谢棋。”
村长和王家人对他们弯下腰作揖,谢家兄弟姐妹们也对他们拱手回礼。
唯独落下林朝颜,林朝颜仿佛被人狠狠地打一巴掌,火辣辣的疼,她顿时感觉天旋地转的,定国公这是什么意思,不承认她定国公府少夫人的身份吗!
村长注意到谢砚,定国公府众人都看他脸色行事,此人面相贵胄,睥睨着众人时,压迫感十足,必定是定国公府尊贵的世子爷,那位尊贵长公主的儿子。
故而村长特别小心谨慎的伺候着,村长派人搜遍全村,也没有找到好的茶叶,只能拿出他们认为最好的茶叶招待客人,好在村里古井打的水清澈甘甜,不影响味道。
除了定国公三兄弟,其他人都没动茶杯,聊了半个时辰,众人起身回十里村。
这时,不远处传来一道急促声,一个四五十岁的男人边跑边喊,身后跟着一群百姓。
“失礼!失礼!小的来晚了!小的是凤阳县十里村的村长,听闻定国公归乡奔丧,小的特意带人前来迎接!”
众人转头望去,十里村的村长跑上前,慌忙整理一下衣着,上前作揖。
“各位贵人,小的是十里村的村长,听闻定国公回乡奔丧,特带村民们前来迎接。”
谢大爷和谢二爷见了熟人上前打招呼,“刘村长,好久不见。”
“你们是谢老大的和谢老二?”
刘村长仔细一瞧,这不就是谢老大和谢老二的吗,变化可真大,两人以前经常下地干活,晒的黑不溜秋的,这几年在定国公府养尊处优的,一个个养的白白壮壮的。
大夫人和二夫人穿着绫罗绸缎,头戴精美的发钗,村民们无不羡慕的看着她们,见了村里人,两位夫人不自觉的扶了扶头上的金钗。
谢老夫人的三嫂子迈着蹒跚的步子走过去,唯唯诺诺道:“老大家的,老二家的,你们回来了。”
大夫人眼神打量她一番,满头白发,深深的皱纹爬满她的脸,眼眶凹陷,眼眸混浊,穿着灰色的粗布衫,瘦巴巴的。
“你是三婶子?”
谢三婶子咧开嘴笑,露出仅剩的两颗牙,“对!我是你三婶子!你婆婆呢?她还好吗?”
大夫人道:“婆婆还在那里守着,她的兄长逝去了,伤心的昏了好几次。”
谢二婶子叹息,“她兄长六十九了,也算长寿了。”
身后一白发苍苍,弯着腰的妇人走出来,儿子儿媳扶着她,妇人目光打量一下大夫人,犹豫的叫一声。
“桂芬。”
大夫人愣了愣,忙上前搀扶她,“娘,您怎么苍老这么多?我不是给你送了好多补品吗?您没用吗?”
儿子儿媳心虚的低下头,儿媳讨好道:“大姑姐,你不知道,娘身体虚弱,不能大补,必须清淡养着才好。”
“你放屁!”大夫人看着养着白白胖胖的弟媳妇,怒骂道:
“补品是不是全进了你的嘴里!瞧你胖的跟只猪似的,你这贱人,我送给我娘的东西是不是全让你吃了!”
弟媳妇被骂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既然如此,以后大姑姐自己伺候着母亲吧,我不管了!”
弟媳妇气冲冲的离开,大夫人的弟弟见状,赶紧追上去,留下老太太孤零零一人,手足无措的望着离去的儿子儿媳,大夫人气炸了,面对老娘束手无策。
“你们……混蛋!”
二夫人的娘家人也围上去,哥哥嫂子侄子们恭恭敬敬的讨好着她,二夫人没少往娘家送金银珠宝,娘家人一个个穿金戴银的,连带着嫂子的娘家人也过的富贵有余。
另一边,谢文出面与村长交谈。“刘伯父,我是谢文。”
这些小辈人里,也就谢文和村里人认识,谢文出生在十里村,长到六七岁才跟着谢老夫人一起去上京,与十里村的众人都认识。
刘村长惊讶的看着一表人才的谢文,“你是谢文?”
谢文点头,“是。”
刘村长惊叹,“你变化可真大,小时候,又黑又瘦,现如今,长成高高大大的小伙了。”
谢砚坐上马车,掀开帘子往外瞧,宋千澜趴他后背上与他聊起来,“你也是第一次来村里?”
“嗯。”谢砚点头。
看着定国公和村长叙旧。“刘村长,好久不见!”
刘村长受宠若惊,“谢老三,不!定国公,好久不见。”
定国公见了故乡的人,难免激动,“刘村长,你还是叫我谢老三,听着亲切!”
“好!好!”刘村长道:“你们什么时候回家,你们的房子早就盖好了,村里的人都帮着你们守着家。”
“现在就回去!”
定国公吩咐谢家众人上马车,与王家村的村长告别,转头邀请刘村长与他一起上马车,回十里村。
大夫人看着六十多岁的老娘,愁的直跺脚,她可不敢把母亲带回去,让婆婆知道了,不定怎么骂她。
随手招来个小丫鬟,让她把老娘送回弟弟家,不顾老娘可怜兮兮的眼神,转身上了马车。
谢老夫人要留在娘家,待到兄长三日后下葬再回去,其他人先回十里村。
十里村是个大村子,有三大姓,姓刘的,姓谢的,和姓杨的,村里自从出了一个定国公,姓谢的村民在村里的地位待遇也升高。
夭夭坐在马车上铺的垫子上玩,谢砚陪着夭夭玩,宋千澜身子懒洋洋的靠着她,她对去哪里没兴趣,只要和夫君孩子在一起,在哪里都一样。
马车缓缓离开王家村,往十里村走去,身后的村民们还在好奇的跟着马车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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