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影儿照花台, 白日里下过急雨,方砖地上零星落着被雨点儿打落的花瓣儿,零落在水洼里, 惨兮兮地。
夏竹悦蜷在花圃边一丛开的潋滟的芍药花儿间,垂首抱着膝盖轻轻抽泣着。
她缩在花丛里,小小地一团, 不甚显眼,许是跑得急了, 绣鞋洇失了大半, 有些狼狈。
微风拂过, 芍药花儿随风摇曳, 花瓣儿上残留的雨珠儿滴落在她身上, 她也不躲,顾自哭地伤心。
“悦儿。”
似跑得急了, 魏峙气息有些不稳。
他俯下身, 伸手去拉她。
刚一触及到她的衣袖,夏竹悦便狠狠地拂开了他的手。
“......”
心下刺痛了一瞬, 他皱起眉头,擭住了她的手腕,要将她扯起来。
“我不要!”
夏竹悦垂首奋力挣着, 一手掰着他的手指,一手非要往外抽去, 就是不肯看他。
魏峙咬牙, 将她扯向自己,长臂一揽将她箍在怀里,带着她往外走去。
“我不.....”
她呜咽着,拼力挣着。
奈何她到底是女子, 又正病着,实在是抵不过他,被他半挟半拽地终是拖出了宫门,塞进了马车里。
甫一关上车门,他便将她摁在坐榻上,夏竹悦挣扎不休,终于惹恼了魏峙,不得不压制住她,将她死死迫住。
饶是如此,她仍同他较着劲,不肯松懈半分,口里直嚷着不要。
魏峙红着眼尾,擭住她的下巴迫使她看向自己,夏竹悦眼眶红肿,泪水横流,眸中满是怨愤。
“你就那么在意他么。”
魏峙低喝着,胸腔起伏。
“是!”
夏竹悦直视着他,丝毫没了往日弱势的模样,豁出去了一般,“我就是在意他!”
魏峙眯了眯眼,“你再说一遍。”
“再说千百遍也是如此!”
夏竹悦毫不畏惧,眸光坚定,甚至唇畔扬起一抹笑意,轻轻说道:“他比你好千万倍。”
魏峙暴怒,额上青筋毕现,咬牙一把扯住了她的衣襟。
夏竹悦骇然,惊慌失措地去推他的手,想要将他推开,魏峙却一把将她的双手折至她身后,令她动弹不得。
他盛怒之下,手中失了力道,夏竹悦只觉一双手腕几欲碎裂,痛的闷哼一声,泪花儿复又夺眶而出,但她紧抿双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羞辱似地,魏峙大掌覆上那些散落的点点痕迹。
他望着她的脸,似乎要将她所有细枝末节的表情都尽收眼底。
夏竹悦闭上眼睛,紧抿双唇,撇过头去。
忽地,他报复似地俯首咬在了她的下颌。
“额......”
夏竹悦痛到不能自己,闷哼着蜷缩了起来。
攥住她双腕的手臂收紧,紧紧将她箍进怀里。
他贴在她的耳畔,低低质问着:
“比我好千万倍,嗯?”
“你睁开眼睛好好看清楚。”
他嗤笑,“眼下在你面前的人是谁,嗯?”
羞愤交加,夏竹悦屈辱极了,使出全身地力气挣扎着想要挣开他。
但却如同一条濒死的鱼儿被他死死摁在了砧板上一般,毫无胜算。
仿佛要迫使她求饶一般,他越来越过分。
“我不要!”
夏竹悦哭着,微微颤栗起来。
魏峙故作疑问,贴着她的面颊,“不要什么?”
夏竹悦瞬间骇地抖如筛糠一般,几欲昏厥过去。
他轻笑,凑至她耳畔,“你喜欢我,做不了假。”
夏竹悦挣地久了,渐渐脱力,歪在他怀里再也无力挣扎。
她面如死灰,原本灵动的眼神空洞了起来,散了视焦。
“你杀了我便罢了,何苦这般辱我。”
“杀了你?”
魏峙轻抚她的脸颊,笑的恶劣,“我尚未玩儿够呢,死了多没劲。”
她闭上眼睛,泪水汹涌而出。
魏峙贴上她的面颊,咬了她一口,“再说啊。”
飞驰的马车到达别院时,夏竹悦早已昏厥过去了。
魏峙眸色清明衣衫完整地坐在那里,垂眸望着身畔已然昏睡过去的小姑娘,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没想到有朝一日。
他竟也会做出曾今最为不齿的事来。
他轻抚着她苍白的面颊,小姑娘连昏睡中都紧紧地皱着眉头,似乎睡地很不安稳。
他有些难过。
她,应是更厌他了吧。
“主子,到了。”
车夫停稳马车,小心翼翼地禀报着。
叹息一声,魏峙拾起衣衫将她妥善裹住,屏退车夫小厮,将她抱回了别院。
一路将她抱回寝间安放在榻上,拉过锦被替她盖好,妥帖地替她掖好被角。
转身要走却只觉身形一滞,垂眸看去只见夏竹悦的小手不知何时紧紧揪住了他的衣袖,不肯撒开。
睡梦中的夏竹悦似乎难受的紧,皱着小脸儿迷蒙啜泣着,低低唤着:
“娘...娘亲别走...我害怕......”
魏峙心下刀割一般,抿了抿唇,转身弯下腰来握住了她的小手,轻轻安抚着。
他见夏竹悦的脸上又涨红了起来。
与先前那些脸红都不甚相同,这是那种生病发烧时才会出现的病态熏红。
他心下有些担忧,伸出手去探了探她的额头。
果不其然,夏竹悦复又高热了起来。
暗咒一声,他自责不已,紧紧握住她的手,朝外头唤道:“传大夫来。”
夏竹悦一连又病了数日,这次病的比上次还要严重,几乎烧的人都要枯竭了,待好容易退了烧,又一连咳嗽了数日才渐渐好转。
好在这些时日,魏峙再也没有来烦扰过她,仅余一个小丫鬟贴身伺候照顾她,
这日她稍觉得好些,看着日头晴朗,便由小丫鬟陪着,在屋外的游廊下坐着透透气。
“姑娘是该出来走动走动了,我去把门窗都打开,透透屋里的病气。”
小丫鬟替她搭了躺椅垫了软垫扶她坐下便去收拾屋子。
天气难得地晴好,花圃里的花儿争相怒放着,姹紫嫣红,引来了彩蝶纷飞,美丽极了。
数只鸟雀在枝头叽叽喳喳地叫着,很是喜人,但是这些美景似乎都同她没有关系一般。
夏竹悦半靠在椅上,冷眼瞧着花圃中盛放的花朵儿,木讷地发了半晌呆。
小丫鬟收拾完屋子,出来一瞧,夏竹悦还同她去收拾屋子之前一般坐姿,丝毫没有动弹过。
她不禁叹了口气,有些唏嘘。
也不知这位姑娘那日同世子爷出去都经历了些什么,只见到她回来便大病至今。
如今即便病好的差不多了,人却寡言木讷了许多,时常发呆,一坐就是半日,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而世子爷也浑似忘了她这个人一般,再也没来瞧过她一眼。
她不禁感叹果然自古薄幸锦衣郎,瞧这位姑娘的行状,只怕多半是被世子爷厌弃,失宠了罢。
如此想来,跟着她只怕是也没什么前途。
本指望她能攀上个侍妾之位的,自己巴结好她说不定能晋升个大丫鬟呢,如今瞧来多半是没戏了。
眼见着饭点儿快到了,她走上前去,“姑娘回去歇着罢。”
夏竹悦抬眸看了看天色,“我再坐一会儿。”
“哎呀,坐什么呀,时候不早了,你赶紧把药喝了睡吧。”
她拉起夏竹悦,抽出软垫收起躺椅,见她仍站在那里不动弹,不禁皱起眉头,
“快些去喝罢,我好回膳房交碗呐,这会子不喝一会儿又要去热过,凉了热热了凉个没完,你也心疼心疼我们罢。”
夏竹悦闻言,没说什么,转身往屋里走去。
小丫鬟抱着软枕,跟在她后头,进了屋里她去食盒里端出药来,摸了摸,“还温着,你将就喝罢。”
夏竹悦接过药碗,已然凉透了,一丝热气儿都没有,显然是上一顿剩下的药汁。
她也知道近日小丫鬟待她的态度越发怠慢,这碗药不过是她懒得每次煎新的来,便一次煎了许多,到了时候便倒一碗过来罢了。
她心如明镜,自然也知道她这般怠慢自己是为什么。
不过她并不在意,也不需要藉由魏峙去获得些什么。
她蹙眉,将药汁一口饮尽,冰凉苦涩的汁水入喉,激的她一阵呛咳。
“哎呀,你咳得这般厉害,怕不是痨病罢。”
小丫鬟接过药碗装进食盒里盖好,拎着盒子往门口走去,回首嘱咐着,“今儿我有些事,晚些再来上夜,你且自己洗漱歇息罢。”
她忽地笑笑,“听闻你以前也是丫鬟,自己洗漱也算不得什么罢。”
说罢她转身往外走去,甫一拉开门扇,却被人猛地一脚踹倒在地。
作者有话要说: 被锁了,改的面目全非,唉。
满满正能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