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大教职工有一千多名,她就只认识本院的几名教授和行政大楼的一些老师,他舞蹈学院的怎么认识物理学院的教授呢?
韩屿舟沉默了几秒,声音不自觉变低:“物理学院,他讲课很有意思,我经常蹭他的课。”
“你去蹭物理学院的课?”沈湛恩不解,开学到现在三周多,军训还没有结束,他哪来时间去蹭课呀。
韩屿舟看出她的疑问,解释道:“我家在学校附近,因为一些关系能够进出燕大,所以经常来蹭一些感兴趣的课程。”
“也就是说你很早就在接触到大学课程了?”沈湛恩一脸破案了的表情:“难怪你能考七百多,原来从小就浸泡在这么好的学习氛围里,我算是深刻理解孟母为什么要三迁了。”
“所以,我没觉得高考分数能说明什么,抛去环境和资源只比较分数是不公平的。”
“学弟,你能有这样的觉悟真的很厉害,很多人占着便宜还觉得自己高人一等,你这份谦逊真的很难得。”沈湛恩由衷地佩服道,并真正明白了韩屿舟为什么以七百多的高分选了舞蹈,因为他真的是在体验了很多以后清晰地选择了自己所爱。
想到这里,她叹息:“我终于明白天昊师兄为什么宁可送外卖也要待在燕市不回老家了。因为大城市的资源真的好,名师荟萃,学生德智体美全面发展,可以尝试很多自己感兴趣的事情,也有很多道路可以选。他是为了孩子的未来,牺牲了自己的后半辈子。”
所以,所谓的长成,就是在认清这些社会现实后,学会取舍,学会妥协,学会委屈自己,在一系列让人难受的现实中,找到一种适合自己的生存法则。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沈湛恩看着旁边男生的侧颜,隽致立体,漂亮得像漫画剪影。
可总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平时聊天的时候明明觉得他思想成熟,对自己和外界都有很深刻的洞见,比同龄人还有她彦师兄都要成熟,可单看外形,却又觉得很简单而没有心机。
他不过是个刚高中毕业的学生,是怎么做到这种矛盾统一体的。
不知为什么,嘴里没来由地冒出一个问题:“你多大了?”
韩屿舟脚步一顿,答非所问道:“我生日刚在国庆那天,是不是很巧?”
沈湛恩愣住,想了想,国庆在迎新晚会后一天,还有不到两个星期,可他说这个干什么,提前预告让她准备礼物?
莫名其妙了一会儿,她恍悟:“意思是你还没满十八呀?”
韩屿舟低着头不说话,那样子好像是被做坏事抓包的小孩,窘迫不安地将脸转到另一边。
“那我大你两岁多呢!”沈湛恩突然觉得自己的身份地位高了起来,开心地拍拍学弟的肩膀:“虽然我只长你一级,但年龄大你两岁,叫声学姐还是当得的。”
她一直为韩屿舟不叫她学姐而耿耿于怀。
韩屿舟没再接这个话题,只说自己有事,调转方向走了另一条路。
沈湛恩不解地看了看表,都八点了,他去物理学院方向干嘛?
看着那背影决绝离开,她只好耸耸肩,自己回体育学院。
路上,她想起什么,在室友群里发问:“我们学校哪能借到那种扫院子的大扫帚?”
……
—
物理学院,教职工公寓楼,韩瑾之刚走到楼前就与儿子迎面相遇。
这次,他没再回避,红着眼尾叫了一声爸。
“怎么了,我露馅了?”韩瑾之第一反应是自己刚刚演技不好,装陌生人被识破了。
“您当初是怎么追到我妈妈的?”韩屿舟陷入深刻的自我怀疑。
几周来,他已经努力在刷存在感了,也很努力跟她拉近关系,参与她的生活。可努力了半天,刚刚还是被强调要叫学姐。
她从头到尾,就只当他是学弟。一瞬间,他感觉自己所有的力气都被抽干了,没有动力再去追逐她。
韩瑾之看着儿子濒临崩溃的样子,明白了什么,脸色变得严肃起来。沉默着将人领进公寓,擦去白板上的演算公式,大大地写下三个词——感激、喜欢、爱
然后问道:“在回答你刚刚的问题前,我想跟你确认一件事。”
刚刚在生科院后山散步遇到,他一眼就认出了那个女孩。她眉眼间的爽朗和阳光一如小时候,还是像当年一样活泼大方。
韩屿舟沮丧地看向白板,优雅的天之骄子此刻就像一只落水的狗,没有半分精神。
“你分得清这三种不同的感情吗?”
韩屿舟毫不迟疑地拿起笔,在白板上添加了两个符号——感激=喜欢≠爱
韩瑾之松了口气,但仍旧怀疑问道:“你确定对她的感情真的是爱而不是感激?”
他丝毫没有避讳跟儿子谈及有关情爱的两性话题,作为一个优秀的奶爸,他对自己亲手带大的儿子很了解,知道他已到了认真对待这个问题的年龄。毕竟他自己高一的时候就早恋了大6岁的学姐。
看儿子沉默,他引导道:“她救你那年你六岁,小学二年级,比同班学生都矮一截。她阳光开朗大方,你呢,因为经历了暴力事件变得胆小自卑懦弱。人都会对自己向往成为的那种人产生好感,你感激她喜欢她都正常。”
韩屿舟沉默着,没有否认自己喜欢的初衷只是想成为开朗大方的人。
“可这种喜欢随着时间加深而会变成一种执念,它不是爱,你分的清码?”
“不是执念”韩屿舟认真纠正道:“是暗恋,喜欢可以随着时间加深发展为暗恋,只有变态才会产生执念。我所采取的一切行为都没有触犯法律,也没有损害他人利益,我是理智克制的,我不是变态。所以我的感情是暗恋,请不要歪曲事实。”
韩瑾之:“……”
儿子太聪明了怎么办,PUA不了一点。
噎了半天,他投降:“行,你清楚自己对人家是什么感情就好,那我们可以讨论你刚刚的问题了。”
韩屿舟嗯了一声,期待问道:“您当初是怎么追到我妈妈的?她那么厉害的人,怎么会看上一个小小的大学教授呢?”
“什么叫一个小小的大学教授?”
。